這場家宴倒也算不得驚心動魄,南曦一人穩占上風,甚至都沒需要容毓撐場子,輕輕松松就得了一個大獲全勝的結果。</br> 其實追根究底不過一句話,“她這個新任儲君以及未來的女皇是他們求來的,不是她自己要做的”,浮塵的這句話就是今晚南曦能輕松掌控全場的理由。</br> 不是因為她有多厲害,只是因為無所畏懼。m.</br> 縱然皇后和后宮嬪妃以及朝上的皇子皇孫們心中都有遺憾,但最失望的人無疑是魏王夫婦,所以他們二人對南曦的敵意最深,因為到嘴的鴨子飛了。</br> 兒子身體孱弱是事實,東陵不得不依著祭司殿的神旨接回南曦這個真正的儲君也是事實,可人性本就如此,對于自己不愿接受的結果總想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來遷怒,不管這樣的遷怒有沒有道理。</br> 然而皇權至尊這句話到底不是空話,祭司殿的神旨也容不得任何人違背,當他們意識到結果已經無可更改,他們所有的掙扎也無濟于事時,自然就該聰明地收斂歇菜,以給自己和家人留下一點退路。</br> 一場家宴風平浪靜地過去。</br> 關于鳳公主的駙馬,以后的皇夫人選,今晚難得沒有人再掛在嘴上,大概都覺得應該把這個機會讓給其他的出頭鳥,這個時候誰不想明哲保身?而一些原本就跟皇位八竿子打不著關系的年輕勛貴們,則是對這位鳳公主和大周攝政王充滿了好奇。</br> 酒過三巡,皇帝陛下體力不支,皇后也有些疲累,帝后二人相攜起身,在眾人恭送之下回宮休息。</br> 帝后一走,側殿有幾位年長的嬪妃也跟著起身離去,宴上的氣氛瞬間輕松了許多,側殿一個十四五歲的宗親小郡主躍躍欲試地看著長公主:“姑母,我能去跟鳳公主說說話嗎?”</br> 軒轅惜點頭:“當然可以。”</br> 話落,她偏頭看向正殿的方向,透過鏤空的屏風恰好看到容毓低眸跟南曦說話,像是在問她累不累?要不要先回去休息?</br> 軒轅惜低聲吩咐了身邊的侍女。</br> 侍女匆匆離開側殿走到了南曦跟前,恭敬稟報:“鳳公主殿下,長公主請您過去一趟。”</br> 南曦抬頭看了一眼側殿方向,點了點頭:“本宮知道了。”</br> “我跟你一起去。”容毓正要與她一起起身,卻被南曦阻止,“那邊都是女子,怕她們見了你會拘束,你留在這邊坐著。”</br> 容毓嗯了一聲,便又坐了回去。</br> 銀月和銀霜貼身跟隨在南曦身側,在她走下丹陛時伸手輕扶,一路隨著南曦走向側殿,坐在浮塵身側的幾位年輕子弟轉頭朝浮塵道:“這位大周攝政王文武雙全,驍勇無比,我們能不能跟他切磋一下?”</br> 浮塵語氣淡定:“你們不是他的對手。”</br>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既有切磋肯定就有輸贏,我們也不在乎能不能贏,就是想領教一下他的本領。”</br> 浮塵看了一眼前面獨自飲酒的容毓,緩緩搖頭:“今晚大概不行,你們要真是有這個想法,可以去跟他說一下,然后約個時間去校場上比。”</br> 回宮的第一個晚上,縱然是沒人敢做什么找死的事情,可作為愛妻如命的人,容毓絕不可能拋下南曦一個人,自己去跟人比武什么的。</br> 這樣的風險他不會冒。</br> 從大周到東陵的一路上走來,除了偶爾長公主跟自己的女兒說話時,容毓會有短暫的回避之外,其他時候浮塵就沒見過容毓離開南曦身邊。</br> 比貼身的影子還要形影不離。</br> “什么時候比不重要,只要能有這個機會就行。”年輕的勛貴們說做就做,各自斟滿酒杯,端著酒起身就往容毓的方向走去。</br> 側殿里,諸位王妃都在打量著這個走過來的鳳公主,幾個小郡主則恭恭敬敬地起身福禮,“參見鳳公主。”</br> 南曦溫和笑著:“不用多禮。”</br> 眾人讓位給她,南曦只是走到自己母親身邊坐著,對眼前幾位目露好奇驚艷之色的少女報以友善的笑意:“不用拘謹,都坐吧。”</br> “鳳公主生得好美。”</br> “鳳公主的夫君也好看。”</br> “對,簡直是一對神仙眷侶。”</br> “鳳公主的夫君還是大周戰神呢。”</br> 旁邊一個藍裙小姑娘托著下巴,滿眼崇拜地看著南曦,嬌憨地道:“鳳公主看起來好貴氣,一看就不是凡人,我等只能仰望。”</br> 南曦表情微妙,對著眼前幾個不解世事的純真小姑娘頓時生出了好感,倒不是說被人奉承的滋味有多美妙——雖然本來也沒人會討厭被人夸贊的感覺。</br> 不過旁人的夸贊是真心還是假意,她倒是能分辨出幾分的。</br> “曦兒,這個是懷王的女兒,丹丹。”</br> 軒轅惜話音落下,嬌憨可愛的軒轅丹起身行禮:“我是軒轅丹,見過鳳公主姐姐。”</br> 南曦淺笑:“不用多禮。”</br> 其他幾位小郡主見軒轅丹露了臉,報了名字,自然也有些迫不及待,一個一個都要起身,南曦笑道:“不用著急,我剛回來也沒什么事做,你們明天都可以進宮來找我玩,我讓人在東宮設宴招待你們。”</br> 小姑娘們聞言一喜:“真的?”</br> “鳳公主好溫柔。”</br> “那我可以帶朋友嗎?”</br> “我可以跟攝政王說話嗎?”</br> 此言一出,所有聲音瞬間戛然而止。</br> 席間的人都轉頭看向說話的姑娘,一個十四歲左右的少女,穿著鵝黃色宮裝襖子,生得嬌俏動人,那雙靈動的眼睛里盡是茫然:“怎么了?我……我說錯什么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