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心念念想得到的東西,在別人眼里卻是不屑一顧,這種心理落差直接讓她失去了些許理智,才忍不住想一泄心中不滿。</br> 當然,就算發泄心中不滿,她也只敢扣著江山社稷這頂帽子,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是為了大局,而不是單純地發泄自己的情緒。</br> “軒轅皇族的江山永遠會姓軒轅,這一點本宮可以保證。”南曦并不惱怒,語氣始終波瀾不驚,“祭司殿應該也能保證。”</br> 魏王妃道:“我們如何相信你的保證?”</br> “相不相信那是你的事情,總不可能讓本宮對天發誓。”南曦淡淡一笑,全然一副漫不經心的語氣,“既然諸位尊長都知道本宮是祭司殿和皇祖父共同選出來的儲君人選,那么本宮倒想問問,各位此時的質疑是對本宮的質疑,還是對大祭司和皇祖父的質疑?”</br> 魏王妃臉色一青,瞬間被噎得說不出話來。</br> 其他人表情微微一變,下意識地轉頭去看斜倚在龍椅上的皇帝陛下,卻見皇帝似乎對眼前發生的一幕并無興趣,從始至終并未針對南曦的放肆多言一句,對于魏王夫婦不太友善的言語也置若罔聞,就這么不發一語地坐著,表情莫測高深,讓人看不出心里真實的想法。</br> 浮塵沉默坐在席間,自斟自飲,唇角挑著絲縷淡淡的笑意:“公主表妹的態度已經挑明,這皇位她其實并不稀罕,所以做不做女皇對她都沒影響,但若是讓她從皇位和夫君兩者中間選一個,她必定選擇自己的夫君。”</br> 他一開口,頓時讓眾人的視線瞬間落到他的身上。</br> 靖王皺眉:“鳳公主在說話,你多什么嘴?”</br> “父王且莫惱怒。”浮塵抬眼,帶著淺淡笑意的目光環顧眼前一周,“我不過是把你們自欺欺人不愿挑明的話說出來,讓父王和大伯父別再為難公主表妹而已。這江山帝位是我們需要表妹來做,而不是她求著要做,既然是我們有求于人,自然就要有個求人的態度,如此咄咄逼人就有點不太合適了。”</br> 魏王臉色一沉:“阿祈!”</br> “你住嘴!”靖王怒道,“胡說八道些什么?”</br> “大伯父別怒,父王也別惱,我只是說出事實。”浮塵語氣淡淡,“表妹方才所說的都是實話,這些年我在大周帝都待的時間比在東陵時間長,比你們任何人都清楚,大周攝政王跟他的王妃之間的感情。說實在的,若非攝政王對表妹愛若珍寶,這次她能不能順利回到東陵都不好說,畢竟這是人家明媒正娶的王妃,攝政王若說一句不愿,你們能把人硬搶過來不成?表妹既然回來了,自然不會眼睜睜看著她的夫君在東陵被人為難。”</br> 不疾不徐的一番話落音,殿上氣氛不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br> 眾人心頭琢磨著浮塵的話,這才意識到南曦方才其實已經很含蓄了,沒直接說出“是你們求著我回來當女皇的”這句話,已經是給了他們極大的面子。</br> 還有坐在她身邊一直沒說話的容毓。</br> 雖然他一直在沉默,可他們無法忽略他的身份和他手里的兵權,人家不說話不代表真的好欺負,此時只是因為南曦能應付這樣的場面,所以他以沉默的方式無聲地給予她絕對的尊重。倘若南曦應付不了,容毓會怎么做?</br> 既然對愛妃視若珍寶,自然不會讓她受到旁人無理的質問刁難,若逼得他發了威,只怕就不是此時這番言語上的針鋒相對了。</br> 殿內沉默了一陣。</br> 側殿里眾嬪妃、王妃看著神色平靜、沉默不語的長公主,發現她跟皇帝陛下一樣,皆是一副莫測高深讓人無法看透的表情。</br> “行了。”皇上淡淡開口,“都不許再多說廢話,紫宸是東陵儲君,眼下已入住東宮,這個月開始適應儲君的身份,下個月朕退位,紫宸登基為女皇。”</br> 眾人恭敬地點頭應是。</br> “等安頓好了,紫宸就先學著理政。”皇帝淡淡說道,“以后東陵江山的主子是紫宸,她的話即是圣諭,她的身份至尊至貴,誰若悖逆天子,便是同時悖逆圣旨和祭司殿的神旨,東陵律法容不得。”</br> 魏王歇了聲,皇后和魏王妃也歇了聲。</br> 眾人起身跪地,恭恭敬敬地行禮叩首:“臣等(兒臣)遵旨!”</br> 南曦低眉執盞,朝容毓輕舉示意。</br> 容毓唇角挑起了三分笑意,寵溺地看著她的側顏,端起酒盞與她隔空相碰,像是在祝賀她的大獲全勝。</br> 這是他今生摯愛,是他心里至高無上的女皇陛下。</br> 沒有人可以悖逆她。</br> 若有,此人必將一敗涂地。</br> --</br> 作者有話說:</br> 打賞加更來啦~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