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寶珠久久沒等到鞭子落下,以為楚紅衣甩偏了,小心翼翼地睜開眼,卻看到校場上勁爆的一幕。</br> 她張大嘴,目瞪口呆了半天,忽然大怒:“他是本郡主先看上的,你……你給我放開他!眾目睽睽之下,行如此傷風敗俗之事,你……你簡直不害臊!”</br> 眾人視線紛紛轉移到她身上,眉頭微皺,目光里透著明顯的厭煩和不耐。</br> 這西齊來的郡主到底是怎么回事?咋咋呼呼,愚蠢又跋扈,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都沒有。</br> 和親?</br> 就這樣的脾性,也不知誰能看上她。</br> 看來看去還是東陵楚將軍順眼。</br> 眾人轉頭看向校場上,嘖嘖,真是霸氣外露,一鞭子就把俊美公子帶到了她的馬上,動作多瀟灑利落,身手又酷又颯,簡直讓人崇拜極了。</br> “楚將軍簡直就是我心目中的女王。”云王語氣贊嘆,眼睛里流露出欽佩崇拜的光澤,“奈何佳人已經心有所屬,可惜。”</br> 寧王沉默地看著馬上的兩個人,語氣淡淡:“這樣的女子你駕馭得了么?”</br> 云王偏頭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他這個說法:“什么叫駕馭得了?且不說我并沒有這個想法,就算真的有,最美好的姻緣講究的是兩情相悅,不管是男子強大保護妻子,還是女子強大男子弱些,兩人之間想要姻緣長久美滿,勢必就要彼此和睦,互相關愛,為什么非得駕馭她?”</br> 寧王皺眉:“事關男子尊嚴……”</br> “小皇叔倒是強悍,在小皇嬸面前還不是事事依從?”云王不以為然,“我覺得小皇叔比以前快樂多了,待人處事多了些人情味,這些都是小皇嬸的功勞。就算當著天下人的面,皇叔也從不介意把他的王妃擺在第一位,這算是沒有尊嚴嗎?”</br> 寧王語塞。</br> “我覺得男人的尊嚴是用本事掙來的,通過打壓柔弱女子來體現自己高高在上的優越感,這不是尊嚴,而是無能的表現。”</br> 寧王皺眉:“這位楚將軍身手不凡,性情也彪悍,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這般不合時宜的舉止,可不是你所說的柔弱女子,你覺得……”</br> 語氣微頓,他轉頭看著那位浮塵公子,語氣淡淡,“如果這位浮塵公子以后成為她的夫君,你覺得他的尊嚴不會受到損傷?”</br> 云王也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雖然我還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什么關系,有沒有成過親,但楚將軍看起來是個正派的女子,應該不屑于用暴力強迫別人做不愿意的事情。”</br> 寧王嗤笑:“你的意思是,眼下這種情況是浮塵公子心甘情愿的?”</br> “也許真是心甘情愿呢。”云王努了努嘴,“你看,這么多人都在呢,如果浮塵公子不是心甘情愿,他怎么可能如此老實,一點都沒有要反抗的意思?”</br> 寧王擰眉看去,楚紅衣已經放開了浮塵,淡道:“在外面樂不思蜀了,嗯?桃花運不少。”</br> 浮塵公子低笑,眉眼溫軟:“小祖宗息怒,為夫保證絕對潔身自愛,沒有沾染任何亂七八糟的人。”</br> 說著,親了親她的唇:“隨時等著小祖宗驗身。”</br> 楚紅衣瞥了眼賣乖的表情,目光微轉,看向一臉怒氣沖沖的林寶珠,語氣孤傲冷漠:“他是本將軍的人,誰敢打他的主意,先問問能不能吃下本將軍手里的鞭子。”</br> 林寶珠柳眉一豎,明顯不服:“憑什么?就憑你會武功?”</br> 楚紅衣淡漠看了她片刻:“聽說你之前想跟攝政王妃決戰。”</br> 林寶珠一怔。</br> “王妃沒空搭理你,你可以選擇跟本將軍決戰。”楚紅衣淡淡說道,“現在上來,本將軍給你一個搶他的機會。”</br> 浮塵公子伸手擰了擰她的腰,低聲抗議:“奴家是將軍的人,將軍怎能隨意將奴家送人?”</br> 楚紅衣語氣淡淡:“放心,我虐得她哭爹喊娘。”</br> 浮塵笑得愉悅:“娘子威武。”</br> 林寶珠哪敢跟她決戰?聞言臉色大變:“仗著自己會點武功就了不起嗎?你何不問問浮塵公子,他是否愿意被你強迫?”</br> 楚紅衣看著浮塵:“你是否愿意委身于本將軍?”</br> 浮塵笑道:“求之不得。”</br> 林寶珠神色一僵:“……”</br> 眾人:“……”</br> 散了散了。</br> 原以為是一出精彩的實力對決,實則根本就是單方面的虐打。</br> 原以為是一出女將軍強搶美男的戲碼,原來是一對小情人瘋狂撒狗糧。</br> 沒勁兒。</br> 南越使臣走了,北疆使臣也不好再待下去。</br> 西齊使臣急急忙忙上了校場把他們的林將軍扶下去療傷,很快也撤退。</br> 大周幾位王爺和年輕的朝臣嘖嘖搖頭,正要轉身離開,身后卻傳來冷漠的聲音:“齊王留步。”</br> 齊王腳步微頓。</br> 其他幾位王爺順著也跟著停了下來,轉過頭,不解地看著自馬上高高看過來的楚紅衣,不知道她要跟齊王說什么。</br> “齊王喜歡男人?”楚紅衣語氣淡漠,說話更是直白,壓根沒打算給對方留面子,“大周的男人不夠你用?”</br> 齊王臉色猝變,眼神一瞬間陰鷙下來:“你說什么?”</br> “天下男人千千萬,齊王若有特殊嗜好,府里的小廝護衛都可以使用,別把主意打到不該打的人身上。”楚紅衣嗓音冰冷,甚至隱含幾分肅殺氣息,“浮塵是你這輩子都肖想不到的人,你若不服,先回去對著鏡子照照,看看自己算個什么東西。”</br> 齊王臉色青白交錯,死死地攥著手,目光陰沉地看著她。</br> 周遭看著他的眼神透著微妙的深意,讓齊王感覺到自己像是被剝光了衣服,赤裸裸地站在這里像個丑角似的讓人觀賞,這種感覺讓他從未有過的憤怒。</br> “再敢生出這般妄想,本將軍活剝了你。”楚紅衣冷冷說完,手上鞭子一甩,駿馬吃痛,瞬間揚蹄飛奔離去。</br> 玄衣披風招展,在眾人視線里留下又冷又颯的身影。</br> 齊王不發一語地盯著她離去的方向,表情沉怒,眼底翻涌著陰冷的光澤。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