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太子是不是忘了件事?”云王笑瞇瞇的伸手指了指前面站成一排的美人,“太子殿下一路風塵仆仆,想來趕路應該很辛苦,這些美人是太子殿下帶在路上犒勞自己的?”</br> 端木鈺臉色一變:“本王潔身自愛,怎么可能——”</br> “太子殿下不用這么激動。”云王似是有些無法理解他的情緒暴躁,淡笑著安撫,“你又不用進宮選秀,是否潔身自愛這一點并不重要,我也只是隨口問問。”</br> 進宮選秀?</br> 端木鈺覺得這是個侮辱,當即氣得臉色鐵青:“你——”</br> “太子殿下。”身后一個中年使臣終于忍不住開口提醒,語氣里帶著幾分施壓,“您失態了。”</br> 端木鈺一怔,瞬間怒火全消,只是臉色依然陰郁不悅。</br>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抬頭看向正前方的容毓,指了指站成一排的美人:“這些是北疆有名的美人,本太子命人精挑細選出來的極品,容貌、身段、才藝樣樣頂尖兒,特獻給大周攝政王,以此表達北疆欲與大周聯姻的誠意。”</br> 六個美人站成一排,年紀都在十五六歲上下,清一色紅紗及地長裙,個個豐儀秀美,雅致天成,低眉垂眼的姿態看著真是賞心悅目。</br> 端木鈺話音落下之后,六個美人盈盈福身,嗓音嬌柔溫婉,悅耳動聽:“奴家拜見大周攝政王,攝政王千歲千歲千千歲!”</br> 容毓斂眸飲了口酒,沒做聲。</br> “我家王爺只喜歡王妃一人,對其他美人不感興趣,只怕要讓端木太子失望了。”青陽看了眼六個貌美女子,“這六位姑娘之中,應該有一位是北疆公主吧?”</br> 北疆太子攜第一將軍司徒玄絕,率十萬精銳鐵騎抵達邊關,表示愿意獻上北疆公主,跟大周聯姻以結秦晉之好。</br> 這是端木鈺還沒到大周之前,遞給大周邊關將士的原話,這位太子殿下應該還沒忘記吧?</br> 此時絕口不提公主,而只說獻上美人?</br> “這六位美人之中,其中就有一位是我北疆公主。”端木鈺挑眉,“不知攝政王是否有興趣猜一下,哪位是本太子的妹妹?”</br> 容毓目光淡漠地掃了一眼,嗓音不含情緒波動:“本王沒興趣猜。這幾位女子太子是怎么帶來的,請怎么帶回去,大周的疆土上容不下北疆女子。”</br> 此言一出,端木鈺臉色一冷:“攝政王當真一口回絕,連絲毫商議的余地都沒有?”</br> 容毓端起酒盞遙遙示意:“西齊、南越、北疆都是大周的鄰居,三位攜使臣遠道而來,一路辛苦。本王的責任是盡好地主之誼,在此先敬各位一杯。至于聯姻方面,本王沒興趣,也希望各位都打消這個念頭。”</br> 林武面無表情地坐在席上,不置可否。</br> 蘇裳依然一派溫雅從容。</br> “當年攝政王大破我北疆鐵騎,使得北疆這些年一直在休養生息,我父皇可是牢牢記得攝政王的功績。”端木鈺冷冷說道,“當年司徒將軍戰死沙場,那是北疆一大損失,不過司徒家族個個驍勇善戰,他的兒子司徒玄絕接替了父親的主帥之位,此時正率十萬精銳候在邊關,誓要為他的父親報仇雪恨!不知攝政王對此有什么想法?”</br> 端木鈺心里很清楚,攝政王容毓是大周最強悍的主帥,是大周軍隊之魂。</br> 八年前他能大破北疆鐵騎,憑的是謀略兵法上的真本事,這一點沒人敢小看他。兩軍交戰,沒有誰能完全靠運氣取勝。</br> 除此之外,他自身的武功修為也是深不可測,否則根本無法做到在千軍萬馬中斬下司徒鷹的頭顱。</br> 就算現在司徒玄絕再度發起戰爭,這位攝政王依然是無法戰勝的主帥——可有一點不容忽視,眼下的大周正陷于內亂之中。</br> 八年前容毓領兵上戰場時先帝還在位,少年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戰場上,只顧著布陣殺敵,心無旁騖。</br> 而現在新帝即位一年有余,攝政王跟皇帝之間就起了權勢之爭,皇帝剛剛被架空了權力,攝政王也還只是攝政王,這個關鍵時候他敢離開帝都?</br> 不擔心皇上趁此機會籠絡人心,穩固帝位,重新收攬朝臣為他所用?</br> “如果北疆真有心一戰,本王不介意奉陪。”容毓嗓音淡淡,“司徒家族既然個個驍勇善戰,本王把他整個家族連根拔起,是不是就能讓北疆就此消停?”</br> 端木鈺臉色驟變:“你——”</br> “攝政王果然威武。”蘇裳淡淡一笑,“既然要開戰,蘇某覺得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南越也愿意借此機會領教攝政王無雙謀略。”</br> 林武喝了杯酒,面無表情地開口:“西齊同樣愿意領教大周強悍兵馬的威力。”</br> 端木鈺原本臉色已經陰沉如暴風雨,此時聽到盟友適時幫腔,心情不由轉為得意:“若攝政王愿意跟北疆達成聯盟,兩國也許還可以繼續交好。”</br> “此番本將軍也是為了聯姻而來。”林武抬頭說道,“還望攝政王莫要一意孤行,同時開罪了三位鄰居才是。”</br> 蘇裳從容輕笑:“得了三國盟友,總比得了三國敵人要好,攝政王應該能算得過這筆賬。”</br> 大周文武百官紛紛皺眉。</br> 這是三國聯合起來,明目張膽地威脅他們?連一點臉面都不要了?</br> “本王沒興趣交三國朋友,也不懼三國敵人。”容毓容顏清冷,眉眼盡是疏離冷漠,“爾等有什么招盡可以使出來,別當個只會嘴上叫囂的孬種。”</br> 林武霍然起身,怒道:“容毓,你別太過分——”</br> “東陵使臣到——”</br> 就在此時,又一聲高喝遠遠傳來,讓在場的所有人同時一怔。</br> 東陵使臣?</br> 這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br> 四國合圍,最后一國不應該是蜀國嗎?什么時候跑出來一個東陵?</br> 端木鈺和蘇裳對視一眼,兩人不約而同地皺眉,東陵這個時候來湊什么熱鬧?他們好像并沒有得到東陵也來大周的消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