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妾?”葉傾城勾唇淺笑,縱使被面紗遮住了容顏,卻也掩不住眉梢眼角流瀉而出的魅惑風華,“皇后娘娘方才沒聽皇兄說的話嗎?父皇是把本公主獻給了貴國的皇帝,皇后娘娘卻讓我在王爺之中挑選一個,這是擔心本公主進宮與你爭寵?”</br> 話音落下,大殿上空氣驟然降了溫度。</br> 皇后臉色霎時鐵青。</br> 群臣不敢置信地轉(zhuǎn)頭看著這位美麗卻膽大的蜀國公主,來到大周聯(lián)姻,卻在大周群臣面前公然挑釁他們的皇后娘娘?</br> 簡直吃了熊心豹子膽。</br> “九妹。”蜀國太子殿下顯然也沒料到自己的妹妹如此大膽,眉頭皺起,冷冷斥道,“不得無禮。”</br> 葉傾城眼角微翹,懶懶散散地垂眸執(zhí)起酒盞,蔥嫩玉白的左手微微挑起面紗,香醇甘洌的宮廷玉液順喉而入,不知是酒氣熏染還是自帶邪氣,女子再抬眼時,一雙比桃花還美的眸子似醉非醉般染上了氤氳朦朧,嗓音亦多了幾分蠱惑之魅:“傾城言語多有放肆,還請皇后娘娘大人有大量,莫要與我一般計較。”</br> 南曦微訝,暗道這位公主殿下真是個奇特的女子,不過皇后眼下貌似遇到了對手,還真是難得。</br> 皇后的心情并沒有因她這句話而好轉(zhuǎn),看著這媚骨天成的女子,她心底生出了濃濃的忌憚和戒備。</br> 這般紅顏禍水絕不能放進后宮,否則定會攪得后宮烏煙瘴氣。</br> “皇上。”皇后轉(zhuǎn)頭看向皇帝陛下,“寧王和云王不是還沒有成親嗎?何不把公主賜婚給兩位王爺中的其中一人,也算是全了一樁美姻緣。”</br> 容楚云看著葉傾城那張隔著面紗也掩不住傾國傾城的容顏,淡淡一笑:“不知公主意下如何?”</br> 蜀國太子葉炎開口道:“父皇的原話是,獻上蜀國傾城公主給皇帝陛下為妃。不過既然到了大周,傾城從此就是大周的人,姻緣自然該由皇帝陛下做主。”</br> 葉傾城低眉淺啜一口美酒,對此不置可否。</br> 眾人心里卻明了,這位蜀國太子殿下雖嘴上說傾城公主從此是大周的人,姻緣該由皇帝陛下做主,可這句話明顯是次要的。</br> 最重要的是前面那一句。</br> 蜀國皇帝的原話是:獻上傾城公主給大周皇帝陛下為妃。</br> 皇后心情瞬間沉了下來,雖然當著滿殿來賓和大周重臣的面要維持大周一國之母的氣度風姿,可她實在無法接受如此妖媚的一個女子進入后宮。</br> 紅顏禍水。</br> 沒看到皇上見著這傾城公主,兩眼都在發(fā)光?</br> 她敢保證,一旦這傾城公主真進了后宮,就憑她妖媚入骨的勾魂術(shù),一定能哄得皇上對她死心塌地,到時候皇后和四妃只怕都要被她踩在腳底下。</br> “皇后覺得呢?”皇上轉(zhuǎn)頭,語氣淡淡,“該給傾城公主一個什么樣的名分比較合適?”</br> 這是答應(yīng)了?</br> 皇后眸光微暗,唇角揚起一抹端莊笑容:“后宮一后四妃已滿,本宮覺得不能委屈了公主做小。攝政皇叔雖剛剛成親,但王府中暫時只有王妃一人,后院關(guān)系簡單,本宮相信公主殿下跟王妃應(yīng)該可以和平相處,不知小皇嬸是否能容下皇叔的后院里再進一人?”</br> 一國之母當眾指婚?</br> 殿上眾人表情各異,下意識地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攝政王妃,隨即覺得這樣的舉動有些失禮,很快就移開了目光,垂眸作飲酒狀。</br> 深宮里的女子,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燈。</br> 當著眾人的面,皇后說的這番話句句都是綿軟里藏著針,表面上為了蜀國公主著想,不想委屈了她,實則卻是當眾把這位公主指給了攝政王,言語間甚至直接暗示攝政王妃應(yīng)該心胸大度,接受自己的夫君三妻四妾。</br> 而且君是君,臣是臣。</br> 攝政王固然位高權(quán)重,且還是皇帝的長輩,但君臣尊卑的界限總歸要存在——皇后就是要當眾提醒南曦這個事實,警告她不能仗著攝政王的權(quán)力目無君王皇后。</br> 明目張膽的警告,言語中卻又沒有半分強硬的命令威脅,反而是一種溫和的語氣,讓人只能陪著笑吃下這個啞巴虧,而不能跟她鬧僵。</br> 不過也是。</br> 誰會蠢到當著朝堂眾臣的面跟一國之母鬧僵?</br> 只是攝政王的臉色看起來有些冷,也許不會給皇后這個面子……</br> “皇后娘娘說得挺有道理。”沒等容毓發(fā)怒,南曦就漫不經(jīng)心地開了口,唇角的笑意從容不驚,氣度非凡,“蜀國公主遠道而來,要做的自然是正妻,而不能是妾室。我家王爺已經(jīng)娶了我,正妻之位只有一個,我就算如何大度也不能讓王爺納了公主為妾吧?所以姐妹相稱這話有點不太合適。”</br> 皇后臉色微微一僵,隨即淡笑:“本宮的意思是可以做平妻。”</br> “皇后娘娘說笑了。”南曦語調(diào)不疾不徐,聽不出絲毫煙火氣,卻莫名透著一股威壓,“大周律法關(guān)于夫妻名分的規(guī)定之中,其實并沒有‘平妻’一說,這種名分是不存在的,前些日子丞相大人開了先例,然而他的行為舉止已經(jīng)成了全城人的笑柄。公主和親乃是兩國之大事,皇后娘娘應(yīng)該不會希望攝政王和公主也因為這樣的荒唐事而淪為天下笑柄。”</br> 容毓唇角微勾,心情甚好地端起面前的酒盞輕抿一口,舉止矜貴優(yōu)雅,如行云流水般賞心悅目。</br> 然而其他人心情就沒這么美妙了。</br> 當場色變的除了皇后之外,還有坐在攝政王下首的南相,聽到南曦這句話,原本心情就不快的南行知冷冷斥責:“胡說八道些什么?為父要做什么,輪得到你這個女兒來置喙?”</br> 殿上氣氛驟然僵滯下來。</br> “王妃應(yīng)該沒說錯什么。”容毓轉(zhuǎn)頭,清冷如畫的眉目因他的話而泛起一層寒氣,“大周律法之中,關(guān)于夫妻名分這一條的確沒有‘平妻’一說,南相覺得曦兒說得不對?”</br> 南行知皺眉,不得不低頭解釋:“臣的意思是說,她不該當著太子和公主的面,揭自己父親的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