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毓不由自主地把她擁緊,不想去思索什么女皇什么東陵,甚至連自己大周攝政王的身份都想丟開,只想帶著她離開凡塵俗世,去到一個無人認識他們的地方,過沒人打擾的清靜歲月。</br> 這輩子,只有他們兩個人。</br> 只有他們兩個人。</br> 南曦安靜地待在容毓懷里,感覺到重生之后的自己命運像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一個變化,連帶著原本根本沒有發生過的事情也都提早發生,讓她有些猝不及防。</br> 一天之內身份發生了巨大的轉變,從大周丞相嫡女變成了東陵公主的女兒,世人都以為她娘出身商戶,卻不知道她娘身份足以碾壓天下任何一個女子。</br> 南曦無聲地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一樣。</br> 若非這番話是出自容毓口中,她大概沒這么容易相信,甚至會斥責對方一聲荒謬,可容毓是不會騙她的。</br> 女皇。</br> 聽起來真是遙不可及的兩個字,怪不得之前容毓問她想當公主還是皇后。</br> 如果她娘成了東陵女皇,她不妥妥的就是公主嗎?</br> “其實當女皇也沒什么好的。”南曦低低地開口,“需要每日忙于朝政,批閱奏折,憂心天下蒼生,還要處理很多很多繁雜的事情……而且我這樣的性情,哪里像個君臨天下的女皇?”</br> 容毓靜默片刻,低聲道:“只要你想做,就可以做得很好。”</br> “若是我不想做呢?”</br> 容毓道:“如果你真的不想做,我來想辦法。”</br> 南曦笑道:“你是不是怕我當了女皇之后,真的會弄個三宮六院?”</br> 容毓垂眸看她:“我們成親吧。”</br> 南曦訝異:“你之前跟我娘不是已經商議妥當了嗎?”</br> “沒有。”容毓淡淡說道,“你娘說你的婚事可能會有些身不由己。”</br> 南曦挑眉:“上次你們分明不是這么說的。”</br> 容毓沒說話。</br> 好吧,她也知道,她娘在她面前肯定要掩飾一番的,畢竟當時她還什么都不知道,她娘顯然也沒打算告訴她什么。</br> 若不是浮塵公子主動說要求見她娘,也許到現在她也不會得知自她娘真實的身份來歷。</br> 東陵大公主。</br> 南曦斂眸沉默,身份的確挺尊貴的,可她對東陵那邊的局勢一無所知,并不會貿然被這個消息沖昏頭,或者該說,乍聽到這個消息,她浮上心頭最大的想法只是這件事會不會給她娘帶來危險,根本沒體會到什么驚喜。</br> 至于那些所謂的預言和祭司殿護佑之類的言語,南曦完全感覺像是在聽別人的故事,跟自己毫無關系似的。</br> ……</br> 東陵一事也算是解開了心中疑惑,在南夫人答應考慮的這段時間里,浮塵公子繼續回去清音樓唱戲,沒再出入攝政王府。</br> 南丞相壽宴將至。</br> 南曦作為相府嫡女,自然要給她爹拜壽的。</br> 容毓讓人給南曦又裁制了一套新衣裳,色澤明艷的湖藍色鮫綃長裙,穿在身上貴氣高雅,光彩動人,束腰的剪裁勾勒出不盈一握的纖細腰肢,整個人顯得纖瘦高貴,精致美麗。</br> 她跟攝政王尚未成親,每天住在攝政王府顯然不合規矩,所以近來帝都關于她的傳聞并不少,不過南曦已經懶得去理會,旁人愛怎么想怎么想。</br> 而且因著在長公主府里說的話以及清音樓里發生的事情,外人都知道攝政王對南曦喜歡得緊,只差沒捧在掌心護著了,所以真正有膽子嚼舌根的已寥寥無幾。</br> 馬車停在南相府大門外。</br> 銀月掀開車簾,有侍女放了張矮凳在車下。</br> 南曦看著坐在一旁的容毓,忍不住抿唇淺笑:“王爺是掌兵權的戰神,端坐馬上的風姿讓人敬畏臣服,近來卻習慣了陪個小女子坐馬車,就不怕旁人投來異樣的眼光?”</br> 比起南曦剛醒來那兩天的淡漠寡言,容毓最近明顯話多了一些,雖然只限于在南曦面前。</br> “不怕。”容毓握著她白嫩柔軟的纖手,“誰敢亂嚼舌根,讓銀月拔了他的舌頭。”</br> 南曦:“……”這話聽著怎么這么耳熟?</br> 貌似她之前在長公主府就說過這句話。</br> “不用這么殘暴。”南曦輕哂,完全不以為意的語氣,“我就喜歡別人看不慣我卻又干不掉我的樣子,所以隨他們去說。”</br> 容毓聞言,唇角細不可查地翹了翹,眼底盡是寵溺:“嗯。”</br> 南曦起身走出去,優雅地踩著凳子下車,環顧四周,車流如水,進進出出的全是帝都城里有頭有臉的人物,甚至許多皇族王爺也都來參加了丞相大人的壽宴。</br> 南曦想起半個月前在清音樓聽戲時聽到的話,她爹打算在今天壽宴上跟皇上請求恩典,讓柳氏和南月能順利進府,雖說柳氏母女已經斷了希望,但無疑的,今天皇上應該也會來參加她爹的壽宴。</br> 所以這些皇族王爺才會這么給面子來捧場。</br> 丞相府大門氣派輝煌,門口早有幾個打扮齊整的丫鬟恭立兩旁,候迎著貴客入府。</br> 容毓從車上下來,跟南曦一道往相府走去。</br> 侍女遠遠見著容毓和南曦就立即迎了上來:“大姑娘回來了。”</br> 說著朝容毓見禮:“參見攝政王。”</br> 南曦要先去聽雨軒見她娘,容毓被下人引領著前往男賓客所在的潑墨閣,兩人剛在前面分開,南曦耳畔就傳來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姐姐可真是得攝政王喜歡呢,爹的壽宴都要等著跟攝政王一起過來,這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姐姐已經是攝政王妃了,實則到現在連個名分還沒有。”</br> 南曦轉頭,看著長廊上走過來的南嬌。</br> 她今天穿了一身月白色掐腰廣袖羅裙,精心修飾過的臉上比往日更見幾分明艷動人,眉間點了顆朱砂,在兩個少女陪同下走了過來,身姿纖弱,眉目清麗,宛如弱柳扶風,我見猶憐。</br> 為了今天這場壽宴,她顯然花費了一番心思精心打扮。</br> 南曦眉梢輕挑,唇角挑起了兩分笑意:“妹妹這酸溜溜的語氣,讓人聽著倍感舒適。”</br> --</br> 作者有話說:</br> 還有一更會稍微晚點,大概再半個小時發出來,寶寶們可以早上起來看也行,別熬夜哦~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