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南月第一次踏進攝政王府開始,南曦就完全落入了南月和顧青書的圈套,他們一步步安撫利用她,在她留在攝政王府長達一年多的時間里,利用各種安撫、套話、欺騙的手段得到了攝政王府的許多情報,然后一步步的,削弱攝政王的勢力。</br> 南曦現在想來,又覺得當初的自己到底是有多愚蠢,到底是對顧青書用情多深,是否喜歡他喜歡到了不顧一切的地步,所以才能讓他那么算計?</br> 當然,一切陰謀算計的背后,真正的主使者根本就是當今皇帝陛下。</br> 攝政王大權在握,剛剛登基的新帝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尤其在皇子爭儲的過程中,他屢次示好,這位小皇叔卻從來無動于衷,容楚云心頭既是記恨,對他手里掌握的兵權又是忌憚,所以就利用了南曦喜歡顧青書這一點,以及她身在攝政王府的優勢,順理成章地展開了一場陰謀算計。</br> 南曦永遠忘不了攝政王府被包圍,通天的火焰中,南月得意卻又猶帶無辜的笑意:“姐姐,青書哥哥是朝中棟梁,你卻早已失去清白成了殘花敗柳之身,你覺得自己配得上他嗎?”</br> “如果青書哥哥真娶了你,他會淪為整個天下的笑柄,他以后還如何在朝堂上立足?”</br> “所以姐姐,你還是去死吧!”</br> 匕首刺進她胸膛的最后一刻,那個渾身是血的男子飛身而來,像是從天而降的神祇一腳踹飛了南月,把南曦牢牢地護在了懷里。</br> 南曦清晰地聽到被踹進大火中的南月發出凄厲的慘叫,可她無暇理會,只是怔怔地看著他,那張素來矜貴優雅的臉上被鮮血染紅,他的眸子冷得像是來自地獄深淵的厲鬼,他殺人時手段狠辣,一招就是一條人命。</br> 皇帝派來絞殺他的人,幾乎大半死在了他的手里。</br> 雖然他自己也已精疲力竭,卻依然牢牢地把她護在了懷里。</br> 那一刻南曦驟然意識到,攝政王容毓的結局完全是她一手造成,他這個人孤傲矜貴,從不知低頭為何物,不管是先帝還是新帝,他都未曾屈膝跪拜過。</br> 他高貴得如蒼天白鶴,如遨游四海的青龍,不受任何規矩困縛,雖出身皇族,卻從未有過忠君想法,素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就算皇帝,他也絕不手軟。</br> 如果不是她,手握兵權的容毓又怎么可能落到這般境地?</br> “容毓……”她滿眼沉痛地看著他,眼眶發熱,“我這么卑鄙無恥的人,何德何能讓你如此?”</br> 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甚至透著某種堅持:“你不是。”</br> 不是什么?</br> 南曦自嘲,不是卑鄙無恥的人么?</br> 可她分明就是個愚蠢加卑劣的人,把大周最厲害的戰神王爺害到了如此境地。</br> 漫天箭矢飛來,密密麻麻,仿佛把他們都包圍在了一個密不透風的深淵里,逃無可逃,只能面對死亡。</br> 進入攝政王府一年多,她對容毓仇視怨恨,從未跟他靠得如此之近,沒想到在生命最后一刻,反而能安安心心地待在他的懷里,被他庇護。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