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里除了容毓和浮塵公子之外,還有其他兩個年輕的男子。</br> 凌帆和齊麟。</br> 南曦走到書房門外,守在門外的青陽看見南曦和銀月過來,詫異地開口:“南姑娘怎么到書房來了?”</br> 南曦挑眉:“我不能來嗎?”</br> “當然不是。”青陽連忙否認,并且真誠地表忠心,“只是南姑娘若想見王爺,直接派銀月過來通知王爺一下聲就好了,無需親自過來,走路多辛苦呀?王爺一定會心疼……”</br> “沒那么夸張?!蹦详厥?,“我又不是殘廢,走這么點路就辛苦,那王爺每天在軍營里操練士兵,風吹日曬,去戰(zhàn)場領兵抗敵,流血流汗,豈不是比我辛苦一千倍一萬倍?”</br> “啊?”青陽眨眼,“這不一樣啊。”</br> “怎么不一樣?”</br> “王爺武功高強,又是保家衛(wèi)國的戰(zhàn)神,南姑娘只是嬌滴滴的弱女子,怎能相提并論?”</br> 南曦剛要說什么,卻聽“支呀”一聲,書房的門從里面被打開。</br> 身著一身戎裝的青年面無表情地看著站在外面的南曦,眉頭微皺:“書房重地,女子豈可擅自踏入?南姑娘仗著王爺?shù)膶檺?,竟如此不懂?guī)矩?”</br> 青陽大驚,連忙轉(zhuǎn)頭看他:“凌將軍,南姑娘她——”</br> “凌將軍說得對,”南曦淺淺一笑,抱歉地頷首,“我還是回去昭宸殿等王爺吧,冒昧打擾,請將軍多多海涵?!?lt;/br> 說完這句話,她轉(zhuǎn)身就要離開,豈料眼前黑影一閃,她還沒來得及反應,整個人已落入一個溫暖有力的懷抱,緊接著是容毓低沉冷峻的聲音響起:“凌帆去領三十軍棍?!?lt;/br> 空氣一凝。</br> 書房里幾人齊齊愣住。</br> 青陽滿臉同情地看向性情耿直的凌帆,眼神仿佛在說:南姑娘是王爺放在心尖尖上的寶貝,你真是好大的勇氣,當著王爺?shù)拿娑几医逃柲瞎媚铮粤诵苄谋幽懥税伞?lt;/br> 凌帆確實愣神了片刻,但他好歹也是左右將軍之一,很快回過神來,看到攝政王把南曦護在懷里的舉動,就知道方才他家王爺說的話是真的。</br> 軍令如山,容不得任何人違抗。</br> 況且這句軍令還是出自攝政王的口中。</br> 凌帆低頭領命:“是,末將領罰?!?lt;/br> 話落,躬身退了出去。</br> “等等?!蹦详丶皶r開口,并轉(zhuǎn)頭朝容毓說道,“凌將軍并沒有對我無禮,他剛才說的話都是事實,王爺不要苛責于他。”</br> 容毓眉頭微皺,表情冷漠如霜。</br> “我以為書房里只有王爺和浮塵公子兩人,所以才想過來問浮塵公子幾個問題,如果早知道凌將軍和齊將軍也在,我就先不過來了。”說到這里,她轉(zhuǎn)頭看向書房里的齊麟,“抱歉,打擾到你們談正事。”</br> 凌帆是個高大冷硬的青年武將,武功很高,性情硬且直,是容毓麾下得力大將之一,為人驍勇善戰(zhàn),忠心耿耿。</br> 另外一個身穿青衫的男子叫齊麟,面容斯文俊秀,身段修長瘦削,擅長排兵布陣,性子溫和縝密,比起凌帆更多一份從容儒雅。</br> 此時聽到南曦賠禮,他溫雅一笑:“南姑娘善良溫柔,寬容大度,難怪王爺如此在意南姑娘?!?lt;/br> 南曦挑眉,暗道這人倒是比凌帆會說話。</br> 當著容毓的面夸她,不就是變相地安撫容毓的怒火嗎?容毓的怒火被安撫了,凌帆的罰自然能饒過。</br> 畢竟凌帆也沒犯什么不可饒恕的大錯。</br> “當然。”南曦配合地笑道,“你家王爺?shù)难酃膺€能差了?”</br> 凌帆眼神古怪,不發(fā)一語地聽著兩人一唱一和,默默看了他家王爺一眼,心里暗道,簡直太沒有規(guī)矩,柔弱女流怎能隨意踏進書房?</br> 王爺就算如何寵愛南姑娘,也該有點分寸,這樣下去還得了?</br> “王爺,你們先談正事?!蹦详貜娜葚箲牙飹昝摮鰜?,善解人意地說道,“我回昭宸殿,等你們談完正事之后,讓浮塵公子也過去一趟,我有些話想跟他說?!?lt;/br> “就在這里說?!比葚箯娪驳匕阉龜堅趹牙?,擁著她一起走到案后,他在椅子里坐下,并直接把南曦抱坐在他腿上,“有什么話,現(xiàn)在就問他?!?lt;/br> 南曦臉上一陣陣發(fā)熱,心頭既暖心又尷尬。</br> 這么多人在,王爺你這樣還有沒有一點高冷威嚴的形象了?</br> 比南曦更尷尬的是凌帆、齊麟和浮塵公子,若非親眼看見,打死凌帆都不敢相信,他家王爺居然會在書房這樣嚴肅的地方對一個女子做出如此親密的舉動。</br> 書房里陷入短暫的安靜。</br> 南曦輕咳一聲,從容毓懷里掙脫下來,“這樣不太好?!?lt;/br> 容毓面無表情地看著她。</br>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南曦覺得容毓的眼神有些落寞和委屈,可書房里這么多人,他是怎么露出這樣一副表情的?</br> 輕輕嘆了口氣,她湊過去親了親他的臉:“我先去藥房?!?lt;/br> 凌帆皺著眉,覺得南曦的舉動太輕浮。</br> 齊麟轉(zhuǎn)頭望向窗外,暗嘆世間萬物,當真是一物降一物。</br> 浮塵則漫不經(jīng)心地斂眸欣賞著自己修長白皙的手指,覺得這雙手真是漂亮得不像話,難怪家里那位小祖宗喜歡得緊。</br> 南曦成功安撫攝政王的情緒,然后轉(zhuǎn)過身來,從容地朝其他三人頷首:“各位先談正事,今天是我不好,下次一定不會了,抱歉?!?lt;/br> “沒關系?!饼R麟溫雅淺笑,“南姑娘的事情比正事更重要?!?lt;/br> 南曦靜默片刻,淡淡一笑,倒是沒有反駁。</br> 以往她也許還會謙遜一二,可歷經(jīng)一世,她知道自己在容毓心里的重要性,那的確是什么正事都比不了的。</br> 她相信如果此時她真要留在這里,容毓定是談什么事情都不會避著她,這個人愿意把他所有的一切都攤開在她面前。</br> 可南曦不愿意。</br> 倒不是說她有多矯情,故意做出一副賢惠懂事的模樣,而是因為軍營里的事情她不懂,也不想懂,容毓麾下的軍隊是大周最強悍的鐵騎,無需其他任何人在其中指手畫腳。</br> 南曦的時間和精力應該用在其他更有意義的事情上,比如她要鉆研的醫(yī)毒之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