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塵公子還沒來得及唱,雅間的門就被敲響了。</br> 銀月去開了門,看見站在外面的陌生侍女,“干什么?”</br> “我家姑娘聽說小郡主在這里,讓奴婢過來請小郡主去一趟,有話要跟小郡主單獨談談。”</br> 林嘉訝異抬頭,盯著門口容貌陌生的侍女:“你家姑娘是誰?”</br> 侍女搖了搖頭:“姑娘說,郡主過去就知道了。”</br> “在本郡主面前裝神秘?”林嘉冷笑,“本郡主不是阿貓阿狗,誰讓我去我就得去?轉告你家姑娘,她要見我讓她自己過來,我愿不愿意見她還得考慮考慮呢。”</br> 她素來就是這樣的刁蠻性子,對一個敢在她面前擺譜的人,自然不會多客氣。</br> 那侍女聞言,面上浮現些許遲疑:“我家姑娘是郡主認識的人,只是……”</br> 語氣微頓,她有些顧忌地看了眼南曦和浮塵公子,意思很明顯。</br> 林嘉皺眉,認識她的人?</br> 她心里不由想著會是誰?</br> 她認識的人不少,但敢在她面前擺譜的還真沒幾個,而且還是個女子。</br> 難不成是溫瀾,或者皇族里面哪位宗親郡主?</br> 林嘉轉頭看向南曦。</br> 南曦淡笑:“有事就先去,不用管我,我在這里等你。”</br> 林嘉雖是嬌蠻,可心思并不遲鈍,聞言下意識地看了眼浮塵公子,有些遲疑地道:“不然我們一起去?”</br>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似乎不太好。</br> 門口的侍女聞言,臉色微變。</br> “我就不去了。”南曦淡笑,“人家已經擺明了只想見你,我去不是自討沒趣嗎?”</br> 林嘉想了想,點頭:“我很快回來。”</br> 說著起身理了理衣裙,舉步往外走去。</br> 南曦沉默地看著她走出房門,跟那個侍女一道離開,淡淡開口:“銀霜。”</br> “在。”</br> “跟上去看著,別讓小郡主吃了虧。”</br> “是。”</br> 銀霜沉默地走了出去。</br> “有人在故弄玄虛?”浮塵公子端起茶盞,抬眸看向南曦,“南姑娘猜到是誰了?”</br> “如此拙劣的伎倆,不用想都知道是誰。”南曦眉目低斂,唇角噙著一抹嘲弄的弧度,“有件事我想問問公子。”</br> 浮塵道:“南姑娘請問。”</br> “你是攝政王容毓的人?”</br> 浮塵微愣,隨即笑著搖頭:“不是。”</br> 不是?</br> 南曦心頭微訝,那容毓提到他的時候怎么一副熟稔的口吻?</br> 浮塵公子看著南曦,語氣里隱約流露出幾分關心:“攝政王對你好嗎?”</br> 南曦詫異抬眸:“你說什么?”</br> “攝政王對你好嗎?”浮塵公子又問了一句,看著南曦的眼神透著某種溫和,“你是真心喜歡攝政王?”</br> 南曦心下不解,卻還是點頭:“攝政王對我很好。”</br> “是嗎?”浮塵公子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嗓音悅耳,“那就好。”</br> 那就好?</br> 南曦心下越發古怪:“你認識我?”</br> 浮塵公子抿了口茶:“你猜。”</br> 南曦:“……”這么神秘?</br> 她抬眼看著浮塵公子精致俊雅的眉眼,想到前世的一些事,開口問道:“聽說公子十三四歲時就在清音樓登臺了?”</br> 浮塵點頭:“嗯。”</br> “唱戲辛苦嗎?”</br> “喜歡就不覺得辛苦。”</br> “浮塵是公子的名字?”</br> 浮塵公子挑眉:“南姑娘對我的事情很有興趣?”</br> 南曦表情微頓,不由沉默。</br> 她明白方才林嘉的遲疑,他們孤男寡女坐在這里本就有些不妥,況且她跟浮塵公子還不太熟,打破砂鍋問到底是有些唐突。</br> 可是不知怎么回事,她對這個人似是有著一種莫名的親切感,讓她不至于感到局促,況且此時也不是離開的時候。</br> 沉默片刻,南曦誠實地點了點頭。</br> “的確有些好奇。”她有些抱歉地笑笑,“不過如果公子不方便說,我也不勉強。”</br> 浮塵公子唇角微挑,漂亮的眸子里光華瀲滟,讓人目眩神迷。</br> 南曦微怔,隨即暗道一聲妖孽。</br> 若不是看慣了容毓的盛世美顏,她此時只怕都難以抗拒浮塵這張精致漂亮的臉,實在是男女皆宜,難怪齊王都動了心思。</br> “我原名不叫浮塵。”他道,“南姑娘別告訴別人,其實我叫——”</br> 嗖!</br> 一記凌厲的飛鏢透過窗子疾射進來,打斷了浮塵沒說話的話,站在屏風前的銀月反應極快地伸手接住,同時破窗追了出去:“誰?!”</br> 浮塵公子微微皺眉,下意識地站起身,戒備地看向四周。</br> 南曦唇角掠過一抹弧度,語氣淡淡:“別擔心,有銀月在,賊人無法得逞。”</br> 浮塵公子走到窗前,透著被撞開的窗子看到一道熟悉的人影,他笑了笑:“南姑娘在這里休息一下。”</br> 什么?</br> 南曦剛反應過來,就見浮塵身子一躍,竟是直接從窗子躍了出去。</br> 南曦走到窗前朝外看去,戲臺上一男一女裝扮的還在唱戲,浮塵躍下去的地方是個死角,專注于聽戲閑聊的客人們并沒有看到他,但南曦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br> 心里難免有些意外的,南曦嘴角卻忍不住揚起一抹笑意,對著如燕子般踩著墻竄上來的容毓笑了笑:“在相府沒做成采花賊,跑到戲樓來采花了?”</br> 容毓靈活地躍進窗戶,轉頭看一眼,雅間里除了南曦之外已經沒其他的人。</br> “銀霜去哪兒了?”他問,眉目微寒。</br> “我讓她出去辦點事。”</br> 說著,她把林嘉被叫走的事情跟他簡單說了一遍,道:“有人要算計我。”</br> “我知道。”容毓伸手關了窗戶,垂目看著面前的小女子,薄唇微抿,“本王若真是來采花,你會喊救命?”</br> “不會。”南曦失笑,眼睛亮亮地看著他,“我會躺著一動不動,任王爺為所欲為。”</br> 容毓聞言,眼底劃過一絲笑意,聲音低沉綿軟:“我不會對你為所欲為。”</br> “是嗎?”</br> 容毓一手攬著她的腰,修長手指輕抵在她的唇邊,一雙幽深漆黑的瞳眸鎖著她的眉眼:“親親我。”</br> 南曦抬眸注視著他弧度漂亮的薄唇,笑了笑,主動湊過去親了親他的嘴角:“浮塵公子方才是不是看見了王爺,所以才主動離開?”</br> 容毓嗯了一聲,把她打橫抱起走往屏風后的錦榻。</br> 南曦沒反抗,溫順地摟著他的脖子。</br> --</br> 作者有話說:</br> 這一更讓寶寶們久等了,么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