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雖然大權在握,但是對爭奪皇位的斗爭絲毫興趣都沒有,所以從不參與任何一位皇子的勢力,放任他們爭得你死我活。</br> 若沒有攝政王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三皇子也不可能那么順利得到朝上大半朝臣的支持,但凡容毓表個態,所有皇子都會瞬間被秒成渣。</br> 攝政王既然不干涉儲君歸屬,而先帝龍體又是每況愈下,到了后期基本上已經是迷迷糊糊的狀態,大臣們接二連三在他面前舉薦三皇子賢明有德堪當大任,連太后都支持三皇子時,先帝自然沒了反對的理由。</br> 景帝三十四年冬,先帝駕崩,三皇子容楚云登基,帝號懷,次年為懷帝元年。</br> 那一年,攝政王二十一歲,已然是大周史上最年輕的攝政王,比新繼位的天子還小上兩歲。</br> 那一年南曦十四歲,跟顧青書的感情越發趨于穩定。</br>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犒賞有功之臣。</br> 顧青書作為三皇子府的幕僚,又在三皇子爭奪帝位過程中立下了最大功勞,自然一躍成為天子面前新寵。新帝登基次年,也就是懷帝元年秋,顧青書在殿試上大出風頭,一篇《治國論》博得滿堂喝彩,當即被新皇欽點為新科狀元。</br> 那一年南曦十五歲,顧青書也才剛剛二十出頭的年紀,卻已是意氣風發,風頭無量。</br> 滿帝都的權貴公子,哪個不羨慕他?</br> 南曦真心地為他感到驕傲,為他高興,已經計劃好了要給他鋪就一條平順的仕途之路。</br> 十五歲的少女已到了出閣的年紀,那一年也是他們談婚論嫁之時,新科狀元顧青書去丞相府提親,丞相大人早就對這個女婿滿意的不得了,翁婿二人自是一拍即合,很快商定了吉日,決定就在次年二月把婚事辦了。</br> 然而過完年之后還沒來得及籌備婚事,南曦就被攝政王一道諭令強行帶去了王府,從此再沒有出來過。</br> 平心而論,容毓對她很好。</br> 可南曦一顆心都系在了顧青書身上,少女性情也直,再加上出身尊貴的丞相府,這些年從沒有怕過誰,對攝政王自然也是不假辭色。</br> 所以剛進攝政王府的那段時間里,她吵也吵過,鬧也鬧過,絕食抗議過,可攝政王都不為所動,每次只是安排了侍女小心伺候,全天候有大夫隨時候命,頂級的綢緞料子,珍貴的珠寶首飾,第一時間送到她這里,卻每每被南曦毫不留情地扔了出去。</br> 再然后,南月主動求見。</br> 南曦是知道這個妹妹的,但她身為丞相府嫡長女,對父親養在外面的女人所生的妹妹素來不屑理會。</br> 可這次不同。</br> 被困在攝政王府半個月,第一次有她熟識的人登門見她,也難得攝政王愿意讓她們姐妹相見,后來南曦知道,南月是在攝政王面前保證過可以好好開導姐姐,容毓大概也是沒別的招了,所以才答應讓南月進來。</br> 然而,當初南曦以為南月給她帶來的是好消息,是希望,卻渾然未曾料到,那是一雙親手把她送去地獄的魔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