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原是一個姓吳家的,由于兒子作奸犯科被發配,老兩口為了兒子在路上少受些罪,就陪同著去了發配之地。院子被作為罰款充公成為朝廷財產。
官衙不善管理,正想著拍賣,就遇到方晴想購買此院。
謝小亮的意思是租,可是官衙不租只賣,不過價格很便宜,只要二十兩,畢竟院落還要做簡單修繕才能使用。
方晴又一次將規劃說出來,要從韓師奶處借了五十兩銀子,用二十兩銀子將其買下,上了稅過戶到娘名下,還余二十八兩,加上福來飯莊的二兩銀子,三十兩不僅要修繕院里的房屋,還將院墻拆除,起了一溜門面,一共是五間,雖錢有些緊,但是每天都還有收入,也算是將將夠。
五十兩銀子對于方家來講不是小數,雖然有福來飯莊的契約,能保證一年之內還清,但是畢竟戰事臨近,未來發展如何不可知,假如戰火起,不僅銀兩還不上,還拖累韓師爺一家手頭沒了銀子,所以以謝芳草為代表,還有小舅謝小亮都很反對。
方晴繃著小臉認真的解釋:“既然朝廷派兵過來,勢必要守住這個碼頭,怎么能輕易讓叛軍過來呢?要是戰火燒到這里,恐怕北邊已經差不多全部失守,早已經成為叛軍的天下,到那時,別管哪個人當皇帝,咱們都要吃飯都要生活,依然還要賣咱們的豆腐,這個大院怎么能是損失?就是出租的收入,也能將咱們一家養活了,這個價可是機會難得啊。”
方舒平聽完方晴所說,馬上舉雙手贊成,謝芳草眼光又投向高保全,雖不是很了解,但畢竟年齡大了,又經歷過許多事。
高保全正望著這對小兄妹,眼神透出贊賞和驚異,真是天下無奇不有,這樣小的孩子竟能見識長遠,敢在這樣的戰亂中,投下大筆銀子蓋房,不可不承認膽識過人,難道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緣故?
見謝芳草帶著詢問的眼光,就忙說:“咱們家有豆腐干這樣新鮮貨品,想必不愁賣,加上豆腐的收入,一年算下來也算可觀,要是戰事沒有打起來,這些銀子只需半年就會還清,所以,這個院子值得投資。”
對于鎮子過幾天的發展形勢,方晴并沒有讓二表哥跟大家說,她怕引起家人不必要的恐慌,尤其是娘,本就膽小,知道了還不連買賣都不做了,直接帶著他們回姥姥家去了,要是那樣的話,可就誤了難得的商機。
韓師爺和韓師奶對她這樣的做法很支持,畢竟能碰到這樣便宜大院機遇難求,雖是戰火快要燒到篦子鎮,但是買下后將永遠是自己的,就是幾個門面租出去也會讓娘幾個過活,也算是在鎮子上站住腳跟。
最后在謝芳草埋怨又借了一堆債務和給韓師奶添麻煩的嘮叨中,此事就算定下。
方晴的目的總算是達到了,第二天美滋滋地跟著娘去衙門過戶買房。
大院很大,一共是三進,每一進都是正房四間,加起來正房就有十二間,還不算是廂房,方晴看完后,更覺得自己投資太對了,這樣便宜的事可真不好碰。
謝芳草看完后不在嘮叨了,她也沒有想到院子這樣大,二十兩的確是便宜,女兒的眼光還挺獨到。
手續辦完,拿到鑰匙,高保全就開始找人修屋子蓋房子,方晴要求時間越短越好,最好在半個月之內完成。
古代房屋好一點的建筑,大都是木質結構,不好的是土坯蓋得茅草房,而用石料蓋的房很少,畢竟造價高,單算石料的運輸這一項,就是一般人難以承受。
由于當時人口少環境好,山上山下到處都是粗壯的大樹,所以蓋木制結構的房屋取材很容易,價格自然也便宜,主要支出是人工錢和木匠手藝錢。
方晴并不打算將燒磚這項工藝帶入這個時代,燒磚不僅破壞大面積的土地,而且對于空氣也造成污染,所以,發展遲緩也不是什么壞事。
二舅謝二亮經過三天的時間,將銀子全部送完,辛苦是辛苦,可是精神很愉悅,畢竟是往人家送銀子,一定會得到很好的招待和感謝,他回來后,不善言辭的他,嘴上沒說出什么,但是大家都能看出他心中的愉悅和滿足,看樣子內心深處得到充分的洗禮。
方晴跟哥哥商議好,一起將他拉到一邊鄭重地說:“二舅,您回去一方面跟姥爺姥姥還有大舅大舅母商量大表哥學徒的事,另一方面等咱家大院修繕好,你帶著二舅母來鎮上吧,我想出一個生意,你和二舅母正好可以賺些錢。”
二舅用大眼疑惑地望著小小的方晴,有些不信她的話,旁邊方舒平說:“妹妹走了幾步,都很有見地,二舅可以想想,豆腐干是妹妹琢磨出來的,與軍隊和飯莊訂貨也是由妹妹談的,加上買了這么便宜的大院,完全可以證明妹妹對做生意很有天分,所以,二舅你別懷疑晴兒的眼光,她說掙錢一般不會錯的。”
方晴沒有想到哥哥能這樣相信自己,不由得望著哥哥心懷感激,慶幸自己移魂到方晴身上,更慶幸有這么一個好哥哥。
二舅想了想也是這么回事,不由得望向方晴的眼光變了,不再是敷衍而是探尋。
“二舅,我跟您說一件事,您可別跟姥爺和娘他們說啊,我怕他們害怕,”方晴覺得不扔出殺手锏,二舅不會聽自己建議的。
二舅沒有說話,但是臉色鄭重起來,一副洗耳傾聽的樣子。
“前兩天,軍營的胡大叔說,咱們這馬上要來大部隊了,可能要嚴守這個碼頭,另外,為了能運送大批部隊過江,還要將碼頭修繕,這樣的話勢必會來許多的工匠,我問了,朝廷只管出工役的人兩頓飯,早飯和午飯,那么大強度的勞作,晚上一定很餓,所以咱們開個小吃店,賣得不需太貴太好,就是我家做豆腐剩下的豆腐渣都可以賣錢,加上熱熱的豆漿,就是一頓不錯的吃食。”
“那豆渣不是喂豬的嗎?人怎么能吃啊?”二舅很是懷疑。
“豆腐渣其實很好吃,只是大家沒有將它做的好吃罷了,晚上,我讓娘炒一下,您嘗嘗就知道了,”方晴記得前世奶奶曾說過,豆腐渣可是好東西,那年遇到饑荒年,他父親帶著一家人能活著,多虧豆腐渣呢,后來她嘗過奶奶炒的豆腐渣,真的很好吃,既可以當菜也可以當飯,營養豐富不說,還物美價廉。
當晚上二舅吃到蔥花炒豆腐渣時,方覺晴兒說的對,這才完全同意她的建議,回家同長輩商議一下。
不過這個小買賣也許投資,家里不富裕,方晴沒有讓姥爺他們投錢,而是用每天的收入進行投資,畢竟店面是新的,只需買些桌椅板凳,在買些灶具就可以了。
高嬸經過幾天的休息,也帶著兩個女兒跑過來幫工,人手增加,雖地方小,但謝小亮總算是能出攤了。
豆腐不僅軍隊要五十斤,小舅在市場上也能賣五十斤,后來,福來飯莊的豆腐也從方家訂貨,這樣每天能出售是一百二十斤豆腐,按照平均價格為七文算,僅豆腐一項每天就能收入八百四十文,將近一兩銀子了,方晴看著賬本欣喜地笑著。
正在高興,高大叔走進來,笑呵呵地對她說:“晴兒,咱們來大生意了。”
在謝芳草的抵制下,高大叔終于不再喊方小姐了,而是如同長輩一般喊晴兒了。
“大叔,快坐下,先喝點水,”方晴站起給他倒杯水。
高保全喝了兩口放下杯子說:“今天小亮讓耀宗給我傳信,說有個縣城商人要大量進咱們的豆干,我去見了,他姓馬,叫馬家旺,在縣城經營雜貨生意,這次給篦子鎮送貨,在福來飯莊吃飯發現豆干,詢問后,找到小亮那里,我將咱們的價格報到一十八文,不過他要的量大,希望能在便宜些。”
“您覺得這人可靠嗎?不會有什么事吧?”方晴沒有見到那個人,自然有些懷疑。
高保全沒有任何遲疑說:“沒事,咱們可以多要定金,然后我在跟著去縣城一趟,看看他的店鋪位置及規模,以壓定金方式銷售。”
方晴感到還是有高大叔幫襯的好啊,什么事都能想到而且經驗十足。
最后兩人商定,以十六文作為豆腐干最低售價,待高大叔從縣城回來,就簽訂契約。
可是到了晚上,高大叔就將契約和定金拿了回來,當方晴看到銀票時,與大家一樣滿臉愕然,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高大叔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由于他急著要回縣城,時間緊急,我沒有回來跟你們商量就自己做了主,我將咱們商議的話說完后,他怕我去了縣城再找到出價更高的人,所以,以三百兩的價格,買斷在縣城的銷售權,也就是在縣城里豆干只準許他們一家銷售,我覺得咱們需要擴大生產的本金,所以就同意了,剩下的五十兩是定金,價格是以十七文定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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