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七月天氣真的熱了起來,柚子住的四合院里,一棵碩大茂密的柚子樹占去了半個院落,一排枝藤蔓延的葡萄架西廂偏隅,在滿園的綠植庇蔭下,小院儼然成了避暑天堂,特別到了下午三點過后,艷陽式微,微風輕撫,柚子會準時來到柚樹下,潛心研究爺爺遺留的文獻古籍。
在博物館工作多年,柚子養成了熟讀快記的讀書習慣,凡是看過的書都會留下讀后感,整理下來可以成集出版了,柚子看到爺爺文獻中關于“所城戍邊”的記載,在時間點上,與冰心寫的“小桔燈”一文有太多相似之處,是同一時代發生的往事,冰心的父親作為大清戍邊官員,在港城創建了第一所具有現代辦學理念的海軍學校,在冰心的童年留下了美好的記憶,柚子發現,在爺爺遺留的書信中,就有一封推薦信,收信單位就是冰心父親的海軍學校,信的大意是推薦一位優秀的學生報考海軍學校,爺爺從政府教官退職后,與友人承接了美國人創辦的益文學堂,親任學校督辦,轉文投武也是那個年代熱血青年愛國的表現,爺爺的支持行為也是對他壯志未酬的一個彌補。
從這封信可以看出爺爺與冰心的父親是有交集的,冰心“小桔燈”描寫的炮臺小路,已經找不到父女倆結伴而行的身影,忽暗忽明的小桔燈,已經被通明的路燈取代,這里已開發成愛國歷史遺址,兩門德國制造的克虜伯大炮銹跡斑斑地,靜靜地安置在清代的炮位上,炮口指向北方的海面,當年的氣勢和威嚴透過歷史的天孔,依舊可見,柚子看到這段描述,心情激動起來,為了戍邊報國,祖上與名門同侍一城,這是何等的光榮和榮耀,這也是柚子的一次重大發現,她把這封信的原文拍照下來,把這一事件詳詢地記錄下來。
柚子正沉浸在歷史的長河中,院門忽然被人打開了,李迪走了進來,“我沏的茶剛好,你是不約之邀啊。”柚子調侃道,“好啊,那我是不請自到,尋香識閨啊。”李迪俏皮地說,“你就貧嘴吧。”柚子起身到屋里,拿出一個青花瓷杯,斟滿金黃色的茶湯,一陣淡淡的清香飄來,引來李迪連連說好,不知是說人好,還是說茶好,柚子只是低頭淺笑不語,對門老劉家的鸚鵡又開始添枝加葉,“柚子不好意思了,羞答答的牡丹靜悄悄地開了”,“你這油條,還不閉嘴,不許戲弄你柚子姐姐。”老劉應聲走出門來,“劉老師好,打攪您老人家了”。李迪說道,“李迪你這次來,可要多住幾天,來去無蹤、漂浮不定讓柚子好傷感啊”,老劉替柚子打抱不平。
李迪的到來讓小院又熱鬧起來,大家圍坐在小亭的長椅上,聞香品茗,老劉說起建館90周年慶典獲得圓滿成功,院長已經邀請有功員工參加慶祝酒會,其中就包括老劉和柚子,李迪高興地向兩位祝賀,小琦被屋外的人群驚醒,朦朧朧地走到院子中央“大家干嘛,有什么好事,這樣熱熱鬧鬧的”,“說你是個大懶蟲,一覺睡到4點鐘“,柚子調侃道,“對了,劉老師聽說博物館要舉行慶功酒會,我也是有功之臣啊,我的小城故事系列鋼筆畫可是獲獎獻禮作品啊”,“是啊,你不說差點把你這事忘了,我替館長向你發出邀請”,老劉說的很認真,“那好,不如我們一起組團參加慶功酒會,我們都是熱心市民啊,這座城市帶給我們太多的溫暖和感動”,柚子深情款款的表達,說出了大家的心聲。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就這樣慢慢地把一個愜意的下午消磨掉,天色已晚,李迪約柚子一起外出吃飯,兩人走出大院,路燈透過法國梧桐在石板路上,打出一條陸離斑駁的光帶,柚子調皮地去踩搖動的光影,一身潔白的裙子像上下飛舞的蝴蝶,讓李迪回到了多少年前的那個夜晚,就在前面這座熟悉的南門橋上,一個白色的蝴蝶,一下子連人帶車撲到在地,不過那是一個雨夜發生的故事。
“干嘛,快點走啊”,站在橋頭的柚子后身說道,李迪遠遠望去,這一幕仿佛又回到了從前,難道是還原了當年英雄救美的情景,李迪十分相信他的判斷,柚子就是當年他救過的女孩,這真是應了那句古語,“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有緣逃不了”,李迪的愛戀陡然上升,當年的那個清純羞澀的少女,在淡出視線若干年后,像一朵出落大方,清秀可人的芙蓉,浮出水面,沉浸在回憶中李迪被柚子的喊聲怔住了,快步走上前去,一下子抱住柚子,“南門橋上雷聲急,夜行麗人衣袖濕,有緣相識天作美,雨打芭蕉綠意起”兩人一人一句,把這首刻骨銘心的詩句對完,柚子的眼淚已經流了下來,為了這一刻,她整整等了十多年,夢纏魂繞的那個男人,在冥冥之中走進她的生活,這是上帝的安排還是愛情的眷顧,柚子已經受盡了寂寞的滋味,她要把這些年的苦衷全部釋放出來,柚子緊緊地抱住李迪,她把整個臉龐深埋在李迪的懷里,李迪能感受到她急促的心跳和呼吸,就這樣兩人默默地站立橋頭,看河水靜靜流淌,任風兒穿越臉頰,把天色羞成一片朦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