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522)</br></br>京畿道,京兆府,馬嵬驛。</br></br>劉鼎帶著鬼雨都路過這里,專門停頓下來。</br></br>馬嵬坡是個令人憑吊的地方。天寶十五載(公元756年)六月,安祿山叛軍攻破潼關,危及長安,玄宗倉皇出逃。經過馬嵬坡時,扈從部隊因怨憤而嘩變,自行處死奸相楊國忠,并要求玄宗殺死楊貴妃。玄宗無奈之下,只好將楊貴妃死在桃下。這就是歷史上有名的馬嵬之變。</br></br>一百多年的時間過去,馬嵬坡已經沒有當初的絲毫樣子,只有那一排排的桃樹,仿佛還在述說著當年在這里生的一切。由于天氣寒冷,桃花還沒有開,光禿禿的枝條上,都長著密密的花骨朵,這是象征著生命力的花骨朵,和馬嵬坡代表的死亡,完全不同。如果不知道這里是馬嵬坡,又有誰能夠想到,這里曾經縊死過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呢?</br></br>“大人,這棵桃樹據說就是楊貴妃被縊死的地方。”朱有淚指著最古老的一棵桃樹說道。</br></br>“可惜了,才三十八歲。”李怡禾遺憾的說道。</br></br>“聽說有個老婦人珍藏了楊貴妃的繡花鞋,帶著游歷天下,別人如果要看,就要收一兩銀子,幾年下來,居然積累了幾百兩的銀子,不少人都知道這個繡花鞋的傳說。后來玄宗回到長安,思念以前的愛人,于是派人來尋覓這個婦人,卻沒有絲毫地音訊。后來的人都說,這個婦人乃是桃樹花神,是專門出來接走楊貴妃地。楊貴妃的一僂香魂,已經到了九天之上,永登極樂世界了。”朱有淚繼續說道。</br></br>“肯定是假的。不過是下面的人編來安慰玄宗罷了。桃花如果真地能夠成神,早就一陣風將楊貴妃刮走了,何必苦苦要她縊死以后才能帶走?再說了,既然帶走了尸體,為什么故意留下一雙繡花鞋呢?”李怡禾不屑的說道。</br></br>朱有淚縱馬來到桃的下面,摸了摸桃樹的粗糙枝干,笑著說道:“歷史傳說就是這樣,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隨著時間地流逝,很多真相都會被掩蓋,卻又有很多所謂的真相會被重新挖掘起來。你要是當真,它就是真的,要是你不當真,它自然也就無法當真。”</br></br>劉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br></br>這是朱有淚拿話在點醒自己呢!</br></br>李怡禾感慨地說道:“拿一個女人來頂罪。未免有點不厚道。當時不能夠挺身而出。事后來尋找繡花鞋。又有什么用處呢?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早知道如此。服藥做什么?”</br></br>朱有淚好奇地說道:“大少。什么時候學會感慨了?不過。我不和你爭辯事實地真假。我只是講故事地人。不同地人。能夠從同樣地故事里聽出不同地味道來。何必較真呢?”</br></br>李怡禾瞪了他一眼。正要說話。</br></br>馬蹄聲響。遠處有人騎馬過來。卻是宋海洋來了。</br></br>這次王彥章帶領豹騎軍和飛騎軍前往鳳翔府,宋海洋并沒有隨行。主要是作為主要策劃人地昆侖風,覺得宋海洋的殺氣過于暴露,不容易隱藏,擔心引起了鳳翔軍的警覺,因此,他主動請宋海洋留在武功附近,負責切斷武功和鳳翔府之間地信息聯系。</br></br>為了配合全局,宋海洋倒是很愉快的接受了適合自己地任務。他帶著留下的八百騎兵,分布在武功地西面曠野上,精心安排,晝夜辛勞,愣是將鳳翔軍的斥候,全部都消滅在了鳳翔府和武功中間。李昌符由于沒有接到鳳翔府的來信,始終認為鷹揚軍騎兵的主力,就在武功城的外面,所以一直都不敢突圍。當他后來得知鷹揚軍騎兵在武功城的外面,只有八百人的時候,懊惱的幾乎要撞墻。</br></br>李昌平之所以會上當受騙,打開城門歡迎王彥章的到來,和宋海洋的攔截功勞是密不可分的。要是李昌符能夠將一點點相關的訊息傳遞回到鳳翔府,李昌平都會警惕的,尤其是李昌平如果知道劉鼎進入了長安,并且動了政變,他一定會更加小心謹慎的。但是,李昌符就是沒有能夠做到這一點。他不知道鷹揚軍是如何辦到的,反正鷹揚軍是辦到了,于是鳳翔軍全盤敗北。</br></br>所以,這次鷹揚軍偷襲拿下鳳翔府,宋海洋也是居功至偉。他和王彥章、昆侖風三個人,都受到了劉鼎的特別嘉獎,在軍功嘉獎之外,還有其他特別的獎項。例如宋海洋,將成為新成立的龍騎兵指揮使。這支部隊,主要是吸收關中各勢力騎兵殘余組成,以加快形成戰斗力的度。</br></br>為了有個大家都能夠快接受的名義,劉鼎決定將新成立的龍騎兵,掛靠在朝廷的名義下面,使用朝廷的軍號,表面上的指揮乃歸屬朝廷兵部。當然,這支龍騎兵部隊的組成、訓練、管理、指揮,全程都是鷹揚軍負責的,朝廷唯一要做的,就是經常檢閱這支部隊而已。</br></br>宋海洋向劉鼎舉手敬禮以后,大聲報告:“大人,王指揮使已經到達了武功,等待大人的到來。”</br></br>劉鼎點點頭說道:“你們見到了李昌符了嗎?”</br></br>宋海洋說道:“他已經打開武功的城門,放我們入城,鳳翔軍原地待命,暫時沒有敵對行動。”</br></br>劉鼎說道:“李昌符的態度如何?”</br></br>宋海洋說道:“他只是想見你,跪在廣場上,說是要負荊請罪。”</br></br>李怡禾神色古怪的說道:“負荊請罪?請什么罪?”</br></br>宋海洋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br></br>朱有淚眼珠子一轉,已經領會到李昌符的精神,冷冷的說道:“看來這小子是在演戲,博取我們地同情,騙取我們寬大處理。他自降三級還擔心我們跟他為難,現在干脆來個負荊請罪,將自己墊底了,咱們總不能再給他處罰了。小命精貴啊!”</br></br>劉鼎不動聲色的說道:“走吧,去看看再說。”</br></br>帶領鬼雨都繼續前進。</br></br>中午過后一點,劉鼎等人到達武功城外。</br></br>武功城墻上面地軍旗,已經換成了鷹揚軍的,周圍也沒有見到鳳翔軍的士兵,大概是集中到了軍營里面。城頭上屹立的,乃是鷹揚軍地騎兵。大量的戰馬</br></br>的排列在城墻下面,正在安靜的吃草。這些戰馬里<自己地,也有鳳翔軍的。鳳翔軍大約有三千來匹戰馬,現在自然全部都屬于鷹揚軍了。</br></br>這一路上,宋海洋向劉鼎進一步報告了詳細的情況。</br></br>在拿下鳳翔府以后,王彥章立刻轉兵武功,在符曉雷的配合下,很快和武功的李昌符、符道昭取得聯系。得知鳳翔府被拿下,自己的家人親眷都被鷹揚軍掌握,李昌符和符道昭都知道大勢已去,只有投降。符曉雷在旁邊幫忙解說,并且利用自己作為事例,他們做出這個決定倒不是很難。</br></br>事實上,李昌符和劉鼎之間,倒沒有解不開地仇恨,鳳翔軍和鷹揚軍之前一直都沒有直接遭遇。這次若不是李昌符急于逃命,下令部隊反擊的話,雙方也不會產生流血沖突。李昌符一向都是墻頭草,哪邊風大往哪擺,現在鷹揚軍勢大,他也就準備依附鷹揚軍。至于符道昭,兒子都拜了王彥章做徒弟,這還有什么好說的。</br></br>王彥章、王彥童、安仁義、高三寶、昆侖風等人都在這里列隊迎接劉鼎。這次拿下鳳翔府,他們的功勞都很大,劉鼎已經提前表示一定會特別嘉獎。的確,豹騎軍和飛騎軍聯手,一口氣打掉了鳳翔軍,地確讓葛從周等人都大開眼界,說什么也想不到這些人如此厲害。他們不免有些感慨,自己要是還不努力的話,說不定就要被鷹揚軍淘汰了。</br></br>劉鼎先拍拍昆侖風的肩頭,微笑著說道:“不錯啊,以前還真沒有現你會演戲,實在是太可惜了。嗯,做地不錯,真的做地不錯。”</br></br>昆侖風嘿嘿笑著,想要說些什么,卻又不會說了。</br></br>劉鼎又看看王彥章,眼神里頗有深意,卻是什么都沒有說。</br></br>王彥章被他看得有點毛,下意識的往后面縮了縮。也不知道是為什么,王彥章屢屢在劉鼎地面前,都表現的有點不自在,最怕就是劉鼎提起他的終身大事。要命的是,這件事情不但劉鼎關注,他的老叔周水也非常的關注,周水比劉鼎要著急多了,隔三岔五的就要來信問王彥章,到底有沒有合適的對象。</br></br>得知王彥章一直敷衍著沒有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這位老人火了,最后了狠話,要他必須在一年之內解決終身大事的問題,否則,就要請殷紅林幫忙介紹了。殷紅林不知道從哪里得知了消息,還真的在江南找了一家小家碧玉,說是要帶來給王彥章看看,結果將王彥章嚇得飛一般的離開了中原。</br></br>他暗自跟自己說,沖鋒陷陣都不怕,怕他的眼神做什么?可是偏偏有些不爭氣,就怕劉鼎問起這個事情。不自覺的想到一個外表文弱,卻又內心剛強的身影,他沒來由的臉頰一紅,急忙將這個身影抹去,然后裝作盡量若無其事的樣子。</br></br>符曉雷也跟在王彥章的身后,對師傅的一切,自然非常的關心,無意中現師傅的臉色非常的奇怪,不免覺得有些好奇。師傅的本領這么大,百萬軍中取上將級那是探囊取物,易如反掌,怎么會表現出這樣的扭捏神態來呢?真奇怪。</br></br>劉鼎看了符曉雷一眼,慢慢的說道:“你的師傅本領很大,你要努力學!”</br></br>符曉雷沒想到劉鼎居然會跟他說話,居然有點激動起來,結結巴巴的說道:“我……一定會的!”</br></br>王彥章低聲罵道:“笨蛋!叫殿下!”</br></br>符曉雷急忙改口,連聲說道:“謝謝殿下!謝謝殿下!”</br></br>劉鼎笑了笑,滿懷深意的又看了王彥章一眼,這才轉身過去了。</br></br>王彥章悄悄地縮了縮腦袋,生怕他提起那個事情,待得劉鼎不再在他的面前轉悠,他才總算松了一口氣,暗道又一個關口過去了。既然劉鼎來到了武功,自己就想辦法讓昆侖風出面,跟劉鼎說,豹騎軍要在外圍掃蕩零星敵人,盡量不要呆在武功城里面了。只是,老叔那邊卻是不好搪塞啊!</br></br>符曉雷在后面看得清楚,心里越奇怪,自己地師傅如此厲害,難道還會怕劉鼎?自己都不怎么怕劉鼎啊?再說,他的神情,好像不是害怕劉鼎的武力很高的樣子,真是奇怪。有機會地話,一定要想辦法打探清楚。嗯,不如請姐姐出面好一點。</br></br>和其他一眾騎兵軍官問候過后,劉鼎繼續騎馬前行。</br></br>在王彥章等人的后面,是已經投降的鳳翔軍軍官,有二十多人,為的正是符道昭。</br></br>劉鼎跳下馬來,來到他們地面前。</br></br>符道昭等人急忙彎腰行禮,齊聲說道:“見過韓王殿下。”</br></br>劉鼎來到符道昭的面前,握著他的手,笑著說道:“不用客氣了,以后都是一家人。”</br></br>符道昭急忙說道:“謝謝殿下的寬宏大量,實在是慚愧。”</br></br>劉鼎溫和的說道:“既往不咎,既往不咎。”</br></br>符道昭等人再次道謝,然后做出請入城的姿勢。</br></br>劉鼎隨即翻身上馬,在眾人地簇擁下進入武功城。</br></br>武功城內的鳳翔軍,都已經放下了武器,集中在城內的軍營內。街道的兩側,都是鷹揚軍鬼雨都的戰士在警戒,城頭上則是豹騎軍和飛騎軍地官兵。由于李昌符帶領數萬的鳳翔軍被圍困在武功城好多天了,所以城內有些民房的屋頂,已經被拆掉,木材要么用來加固防御工事,要么用來取暖。</br></br>校場就在武功城地西南方,面積不算很大,大概可以容納五千人的樣子。遠遠地,劉鼎就看到李昌符背著一根鐵鞭,孤零零的跪在旗桿地下面。這么寒冷的天氣,他居然光著上身,幸好沒有下雪,否則非將他凍成雪人不可。初次見面,李昌符倒是一副文人模樣,和別的節度使相差太遠,和林度倒是有幾分相似。</br></br>劉鼎自言自語的說道:“他做什么呢?”</br></br>王彥章嘴巴輕輕一撇,不屑的說道:“做樣子唄。”</br></br>安仁義也低聲的說道:“剛才還沒有脫衣服呢,怎么現在連衣服都脫下來了?”</br></br>李怡禾皺眉說道:“王指揮使,此事不妥,他既然已經答應投降,我們就要保證他的人身安全。</br></br>的天氣,長期挨凍,是要出人命的。城內還有幾萬一旦出事,咱們是要遭受損失的。”</br></br>王彥章頗有些不以為然。</br></br>城內的鳳翔軍要是起來動亂,他說不定更樂意呢!</br></br>李怡禾皺眉說道:“有沒有多余的衣服?”</br></br>安仁義于是拿了一件厚厚的披風,縱馬向前,要給李昌符披上。</br></br>但是劉鼎已經跳下馬來,從安仁義的手中搶過披風,徑自前行。</br></br>李怡禾等人也都跳下馬來,跟在劉鼎的后面,向李昌符走過去。</br></br>安仁義、昆侖風、高三寶也跳下馬,站在這邊等著。王彥童看看哥哥的神色,想了想,最終還是下馬來。只有王彥章還坐在馬背上,一點也沒有下馬的意思,別人以為他看不起李昌符,其實他卻是在痛苦的思索,應該如何給周水回信。千軍萬馬都不怕的他,在這個小事上難倒了,因為一切的借口,都被他用過了。</br></br>劉鼎來到李昌符的身邊,將披風蓋在他的身上。</br></br>李昌符依然跪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仿佛已經凍僵了。</br></br>劉鼎又好氣又好笑的說道:“李大人,你這是……”</br></br>李昌符這才結結巴巴的說道:“慚愧,慚愧,謝謝韓王殿下,謝謝韓王殿下。”</br></br>劉鼎隨口說道:“起來吧!”</br></br>李昌符卻依然跪著,懊惱的說道:“劉大人,我對不起你,對不起朝廷,對不起陛下啊!我罪孽深重,我罪該萬死,我萬惡不赦啊!”</br></br>劉鼎心想你別跟我演戲了,你要是真的在乎這一點,還敢對皇帝陛下動手?沒看到幾年前皇帝被你們攆得雞飛狗跳地,差點從秦嶺中的懸崖掉下去摔死,你還怕罪孽深重?他淡淡地說道:“起來再說!”</br></br>李昌符帶著哭腔的叫道:“韓王殿下,你打我吧!狠狠的打我!你代表朝廷狠狠的懲罰我吧!就算是將我李昌符打死了,打碎了,打得尸骨無存,魂飛魄散,我李昌符都絕無怨言!”</br></br>劉鼎懶得聽他表白,看了看他背后,現那根鐵鞭頗有些年代,式樣也非常地古老,也不知道李昌符是從哪個古墓里面淘出來的,這時候拿出來演戲,于是問道:“這根是什么鞭?”</br></br>李昌符沉聲說道:“這是鄂侯留下的,請大人不要心軟,照小人的天靈蓋打下來便是。”</br></br>劉鼎轉頭看了看李怡禾,眼睛眨了眨,意思是“鄂侯是誰?”</br></br>朱有淚插口說道:“李大人,你此言差矣,鄂侯乃商朝時商紂王大臣,與鬼侯、西伯昌同為商朝三公。商紂王暴虐無道,因強言直諫被殺。難道你是想說,現在地陛下,是商紂王么?若是我家大人用這條鐵鞭打你,豈不是成了商紂王的幫兇?李大人,你居心叵測啊!”</br></br>李昌符急忙說道:“不敢!不敢!不要誤會,不要誤會!”</br></br>劉鼎心想九尾狐又來跟自己掉文,不知道一會兒又要引出什么樣的故事來,于是也不做聲,抽出佩刀,一刀斬下,將束縛著鐵鞭的繩索切斷,然后將鐵鞭拿起來,不動聲色的說道:“李大人,皇帝陛下如何處置你,那是皇帝陛下的事情,我是沒有權力代表朝廷懲罰你地,你還是起來吧!”</br></br>李昌符急忙說道:“是是是。”</br></br>卻始終跪著,沒有起來。</br></br>劉鼎不免又好氣又好笑,這個九尾狐,沒有得到自己的承諾,賴死不肯起來,真的是狡猾到了極點。不過,他也不想跟李昌符計較太多,于是說道:“李大人,起來穿衣服吧!我穿了厚厚的毛衣,都覺得有點冷呢!別皇上沒怪罪,你自己倒是病倒了,那就是笑話了。天下有戰死的節度使,有獲罪而死地節度使,有累死病死的節度使,卻還沒有凍死的先例,李大人莫非要名垂青史?”</br></br>李昌符其實已經被凍得抖,四肢麻木,腦袋也有些不聽控制了,聽到這番說話,就不再演戲,趁機訕訕地站起來,將衣服穿上,然后對劉鼎說道:“殿下,里面請!”</br></br>武功城內早就收拾妥當,房屋里的火一早就已經準備好,打開大門,撲面地熱浪讓每個人都有點窒息的感覺。李昌符已經提前準備好了濃濃地姜湯,不聲不響的喝了兩碗,這才松了一口氣。顯然對自己的小命,還是很愛惜的,剛才演戲是不得已而為之,從此以后可再也不要來了。</br></br>鷹揚軍一眾將領都暗自好笑,覺得這個李昌符太做作,簡直不像是一方霸主。</br></br>劉鼎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卻也沒有說破,他將鐵鞭放在桌面上,隨口說道:“李大人,這根鄂侯的鐵鞭,已經沒有用了,你還是拿回去吧!”</br></br>李昌符急忙說道:“這是小人送給殿下的見面禮。”</br></br>劉鼎有意無意的說道:“呵呵,是嗎?”</br></br>李昌符壓低聲音,沉聲說道:“這鞭,現在也只有殿下才配用了。”</br></br>劉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卻沒有說話。</br></br>你以為我是鄂侯?</br></br>還是提醒我不要做鄂侯?</br></br>這家伙保命的本領倒是一流,馬上就開始為自己著想了。</br></br>他將鐵鞭拿起來,扔給旁邊的令狐翼,面無表情的說道:“那就收起來吧!”</br></br>李昌符當即作詩一:</br></br>漢將臨流得鐵鞭,鄂侯名字舊雕~。</br></br>須為圣代無雙物,肯逐將軍臥九泉。</br></br>汗馬不侵誅虜血,神功今見補亡篇。</br></br>時來終薦明君用,莫嘆沉埋二千年。</br></br>朱有淚點頭說道:“好詩。”</br></br>李昌符朝四周連連拱手,謙虛的說道:“見笑,見笑。”</br></br>可惜在座的,只有朱有淚能夠品味得出,其余的要不是大老粗,就是半吊子的文墨功夫,連他的詩句字眼都聽得不太清楚,其中地韻味,自然根本領略不到,甚至不知道李昌符是不是掉文來諷刺劉鼎。</br></br>劉鼎點頭說道:“李大人果然是探花郎出身,好文采啊!”</br></br>李昌符急忙說道:“過獎,過獎,文字游戲,當不得真,當不得真。”</br></br>劉鼎心想,這家伙不斷掉文,是想告訴我,他只是一個文人,當上節度</br></br>因為機緣巧合,不是他的本意,希望自己不要和他到現在,這家伙都還擔心自己要狠狠地處置他。看來自己的名字,在他的心目里面,恐怕已經成了夢魘的代名詞了。</br></br>不過也奇怪,鷹揚軍和鳳翔軍并沒有交手,自己和他也是頭次見面,他為什么如此怕自己呢?沒理由啊!不過他既然懼怕自己,接下去地事情就好辦,于是劉鼎也不說什么,只是招呼大家喝酒。</br></br>酒過三巡,李昌符說道:“殿下,小人想在洛陽置一塊地,安心養老,還請殿下恩準。”</br></br>劉鼎隨意的說道:“李大人萌生退意了?”</br></br>李昌符低聲的說道:“小人已經老了。”</br></br>劉鼎搖搖頭,慢慢的說道:“李大人,你今年也不到五十嘛!怎么就算老了呢?其實準確來說,我應該叫你一聲王兄,你是朝廷敕封地王殿下,盡管詔書還沒有到外面,但是朝廷的敕封是不會收回的。你是王,我是韓王,大家應該以兄弟相稱。”</br></br>李昌符急忙說道:“不敢當,不敢當。”</br></br>劉鼎有意無意的說道:“我不是跟你客氣,我是跟你說認真的。”</br></br>李昌符囁嚅著說道:“當真,當真,殿下自然是認真的。”</br></br>劉鼎忽然慢慢地吟唱道:“愁指蕭關外,風沙入遠程。馬行初有跡,雨落竟無聲。地理全歸漢,天威不在兵。西京逢故老,暗喜復時平。”</br></br>李昌符微微愣了愣。</br></br>劉鼎吟唱的這詩,乃是他少年時候所做,當時的他,剛好高中探花郎,回到鳳翔府的時候,受到哥哥李昌言的隆重接待,戴著大紅花,騎著高頭大馬,游街示眾,他一時興奮,就做出了這詩。這詩地意境、文字都不錯,他本人也相當喜歡,只是,他根本想不到劉鼎居然也知道。</br></br>劉鼎微微一笑。</br></br>掉文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朱有淚將這詩默寫出來以后,他用了好久才熟記下來的,也算是對李昌符天大地恩情了。要換了別人,想要劉鼎掉文,想都別想!</br></br>李昌符臉色有些古怪,遲著說道:“殿下,這是……慚愧,慚愧……”</br></br>劉鼎笑著說道:“李大人年輕的時候,應該也是有抱負地吧?”</br></br>李昌符又是愣了愣。</br></br>誰少年的時候沒有抱負呢?</br></br>劉鼎說道:“若是我們地情報資料沒有錯的話,李大人是三十六歲以后,才改字若夢的。若夢,若夢,從此醉于酒色當中,若不是令兄不幸身亡,恐怕李大人還沉浸在溫柔鄉里面不肯醒來吧?”</br></br>李昌符說道:“慚愧,慚愧,虛度人生,虛度人生啊!”</br></br>劉鼎直言不諱的說道:“現在朝廷人力很不足,能干活的沒有幾個,李大人還應該揮余熱,為民造福,為國家社稷添磚加瓦才是。”</br></br>又說道:“關中戰亂,逐漸會穩定下來,鳳翔府是至關重要的地方,還需要李大人大力協助啊!”</br></br>李昌符猶豫著說道:“殿下……實在是慚愧,不是小人直白,實在是……朝廷并不是干事的主,殿下如果要真的做事,依賴朝廷是不行的。”</br></br>這大概是他最有誠意的一句話了。</br></br>劉鼎淡淡的說道:“你的意思是,要是朝廷肯做事,關中還是可以有大作為的,是嗎?”</br></br>李昌符愣了愣,隨即說道:“自然,自然。關中本來就是龍興之地,怎么會沒有作為?關中交給殿下來經營,肯定要比貞觀開元還要繁華昌盛,這是一定的,一定的。”</br></br>劉鼎說道:“我也知道是一定的,可是,我剛才說了,這件事需要李大人的幫助啊!”</br></br>李昌符只好說道:“不知道殿下要小人做什么?”</br></br>劉鼎淡淡的說道:“廬州刺史,同平章事。”</br></br>李昌符苦笑著說道:“殿下,你太高看我了。”</br></br>劉鼎往身后靠了靠,溫和的說道:“相信岐王殿下是會明白的。”</br></br>李昌符只好說道:“好吧!還請大人高抬貴手,放過他們吧!”</br></br>劉鼎微笑著說道:“這就要看李大人的工作了。”</br></br>李昌符點頭說道:“行。”</br></br>劉鼎端起酒杯,微笑著說道:“我們合作愉快。”</br></br>李昌符笑著說道:“合作愉快。”</br></br>醇酒下肚,卻完全沒有酒味。</br></br>劉鼎沒有直接將他降級為平民,當然不是給他本人面子,而是給數萬的鳳翔軍面子。鷹揚軍這次拿下鳳翔軍,完全是取巧,其實并沒有觸及到鳳翔軍的主力。現在,還有至少四萬成建制的鳳翔軍需要接受改編或遣散。在這樣的情況下,鷹揚軍當然要保持局勢的穩定,否則,這些軍隊一旦散亂,收拾手尾就麻煩了。</br></br>廬州在鷹揚軍的經營下,已經成為鷹揚軍的核心腹地,這里的每個人,每雙眼睛,都帶著濃濃的鷹揚軍烙印,他李昌符要是在這里搗鬼,恐怕不用半個時辰,當地人就會將他給滅了。而且,劉鼎的親眷也在這里,李昌符有什么風吹草動,劉鼎都可以第一時間知道。</br></br>同樣的,隨著他李昌符帶著家人遠遠的離開關中,關中將會迎來一個嶄新的春天。李昌符可以帶走部分鳳翔軍的骨干,減輕這些鳳翔軍造反的壓力。畢竟,亂世雖然是亂世,人命如草芥,可是只要有活路,還是沒有幾個人愿意起來造反的,鳳翔軍的骨干也是如此。</br></br>李昌符恐怕之前做夢都沒有想到,居然會是這樣的結果。他猜測過可能會被劉鼎殺死,又或是被其他人殺死,又或是老死病死,卻沒有猜測過自己最后居然還得為劉鼎干活。說實在的,這的確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仰人鼻息的滋味是不好受的,尤其是他曾經連皇帝都敢抓,現在卻在劉鼎陰影下,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br></br>唉,一切都過去了,還說什么呢?</br></br>李昌符苦笑著說道:“殿下,小人服了,明天即刻前往廬州上任。”</br></br>【召喚月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