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禮翊緊張了一個晚上。</br></br>鷹揚軍連夜在城內進行了整編,巢縣的火光一夜都沒有熄滅。</br></br>經過劉鼎和楊行密的簡單商議之后,具體的方案交給李怡禾、艾飛雨、袁襲、高勖、戴友規等人去自習磋商。張洪、陳紹貞、袁襲、高勖、戴友規是楊行密身邊五個最主要的隨員,楊行密投靠劉鼎最大的障礙,也是如何保障這五個人的利益。只要讓這五個人真心實意的投靠到鷹揚軍這邊來,楊行密麾下的三千將士,就沒有任何的問題。盡管開始的時候的確存在很多的顧慮,可是艾飛雨的侃侃而談,還是讓他們看到劉鼎的誠意。連艾飛雨這樣的人,都可以得到劉鼎的信任,何況是他們呢?只要他們能夠做出成績來,榮華富貴是絕對不會少了他們的。</br></br>經過半個晚上的認真磋商,艾飛雨和袁襲最終達成了一致的意見,其余的所有人也都贊成合并。根據雙方簽訂的具體協議,楊行密率領的保信軍,全部改編為鷹揚軍,番號為千牛營。“千牛”為刀名,人君防身之刀,得名自《庖丁解牛》中,庖丁解千牛而刀鋒無損的故事。北魏時,千牛刀是皇帝御用的利器。掌奉御用千牛刀的武士也成為千牛備身,高人一等。這個稱號是對楊行密的尊重,也是對楊行密的鞭策,想要真的高人一等,你們就要做出點像樣的成績來。</br></br>千牛營是一個比較特殊的編制,就是沒有限定的人數,其指揮使固然是楊行密,張洪、陳紹貞、袁襲、高勖、戴友規等人依然擔任相關的職務,只是前面冠上鷹揚軍的字樣。千牛營保留了原來的編制,并沒有絲毫的改動。劉鼎賦予楊行密充分的權力,讓他對千牛營有完全的人員調配權。楊行密主動請劉鼎派遣一個副指揮使,但是劉鼎暫時沒有合適地人選,這個副指揮使的位置就暫且空著。不過后來,經不住楊行密的竭力請求。劉鼎還是安排劉岱、劉敦兩人到千牛營擔任旅帥。</br></br>對于千牛營,劉鼎擁有絕對的指揮權力,千牛營必須服從鷹揚軍的管理。但是在一般的軍事事務上,劉鼎不插手。千牛營可以自行擴軍,根據戰斗地需要擴編,但是每個季度需要向劉鼎匯報一次軍隊實際人數。并根據這個人數計軍餉。每次擴編軍隊之前,也需要得到劉鼎的書面同意。同時,千牛營的精銳部隊裝備,由劉鼎負責提供。千牛營攻下的地盤,戰利品按照三七分,三分歸千牛營,七分歸鷹揚軍。但是,對于地方上的事務,千牛營不得插手。其攻略到的地盤,由鷹揚軍節度使衙門統一派遣文官管轄。千牛營的任務,主要是攻略淮南地區。準確來講,是攻克滁州、揚州、楚州、濠州、泗州等五個州的地域,從這個目標來說,千牛營的主要對手,自然就是淮南軍了。楊行密有信心在打敗貝禮翊以后,逐漸和呂用之、畢師鐸爭奪淮南地區地控制權。他已經提前派人偵察高駢的準確行蹤,試圖利用高駢來做文章。大體上來說,劉鼎和艾飛雨都是贊同這樣的策略地,想要經略淮南。高駢這個傀儡必須揮作用。</br></br>只有半個晚上的磋商時間,這份改編計劃自然不夠完善,但是這并不妨礙楊行密和劉鼎的寫作。袁襲等人也相信投靠鷹揚軍以后,可以有更好的出路,他們的確是真心實意投靠過來的,工作起來也格外的賣力。后半夜,楊行密就對部隊頒布了改編的命令。城外的保信軍士兵可以清晰地看到,城內的保信軍士兵將保信軍的旗幟降下來,換上了鷹揚軍的旗幟。由于暫時沒有更換鷹揚軍的軍服。楊行密就讓麾下的官兵在手臂上綁了一條白布,以便和城外的保信軍區別開來。這個舉動意味著,楊行密的軍隊,從此以后將納入鷹揚軍的序列,這個舉動更加意味著,鷹揚軍天亮以后,極有可能有大動作。</br></br>果然,天剛剛亮,巢縣地城門就突然敞開。鷹揚軍從里面魚貫而出。森嚴的殺氣,頓時將炎熱的天氣都壓了下去。碩大的鷹揚軍旗幟。在晨風中高高的飄揚著,讓每個保信軍士兵都覺得格外的刺眼。鷹揚軍出城以后,就在城墻附近列隊,整個部隊成錐形的進攻態勢,前鋒更是將刀尖對準了不遠處的保信軍。在鷹揚軍步兵的身后,還出現了相當數量地大型弩機和霹靂車。沒有任何地聲音,只有森嚴和靜寂,貝禮翊麾下的保信軍,自然而然地感受到了來自對面的強大壓力。</br></br>鷹揚軍正式出戰。</br></br>接到報告以后,貝禮翊急忙趕到營門附近查看究竟,結果第一眼就看到了劉鼎。</br></br>劉鼎騎著白色的駿馬,靜靜的站在鷹揚軍隊列的最前面,身邊只有幾個貼身的衛士。他并沒有什么明顯的殺氣,身上也沒有攜帶任何的武器,看起來甚至有點秀氣的感覺,只有身上偶爾還可以看到的傷痕,說明他是從戰場上摸爬滾打出來的。傳說中劉鼎正在學習如何使用方天畫戟,可是根本沒有看到方天畫戟的蹤影,不知道劉鼎是根本沒有攜帶,還是隱藏在了別的地方。劉鼎并沒有看到貝禮翊,甚至沒有專門尋找他的位置,他只是很自然的看著保信軍的大營。然而,貝禮翊卻覺得自己的內心有點不上不下的感覺,仿佛劉鼎已經吃定了自己。多年的軍營生活告訴他,這絕對是不妙的感覺,偏偏這種不妙的感覺還揮之不去,久久縈繞在他的心頭。</br></br>在劉鼎帶領地鷹揚軍后面。楊行密帶領地“鷹揚軍”也魚貫而出。他們身穿保信軍地制服。卻打著鷹揚軍地旗幟。看起來有些怪異。可是并不妨礙他們對昔日地戰友構成巨大地壓力。貝禮翊動政變以后。淮西軍就分成了幾部分。勾心斗角。爭權奪利。相互之間都在極力加深士兵對于其他勢力地仇恨認識。因此。盡管原來是一家人。可是打起仗來。卻絕對不會手軟。</br></br>貝禮翊站在軍營地外面。努力地讓自己地情緒平靜下來。仔細地觀察鷹揚軍地實力。鷹揚軍地數量并不多。可能只有兩千人。根據情報部門地估計。劉鼎身邊只有鬼雨都和糝潭都兩個部隊。他本來還帶著鬼臉都部隊地。可是鬼臉都部隊并沒有進入巢縣。而是跟著鷹揚軍水軍艦隊直接進入了巢湖。天知道他們是奔什么方向去了。可以肯定地是絕對不是廬州。如果劉鼎想要派遣鬼臉都一千多人襲擊廬州。那也太小看廬州地防衛能力了。</br></br>鷹揚軍地人數雖然不多。可是楊行密率領地保信軍(現在是鷹揚軍了)還是不少地。起碼有三千人。加起來總兵力過五千人。和貝禮翊率領地保信軍兵力相當。這對于貝禮翊來說。實在是不太好地消息。貝禮翊不免有些惱怒自己。眼皮底下養著這么一條白眼狼。自己都沒有現。簡直是愚蠢至極。不過自責也沒有用。楊行密掩飾地太好了。就像自己當初在林度地面前掩飾地那么好。</br></br>保信軍是非常混亂地整體。本來林度對于軍隊地管理就不在行。對于各個軍頭地危險性嚴重估計不足。否則也不會給貝禮翊坐大地機會。貝禮翊動政變以后。保信軍四分五裂。各個軍頭都竭力擴軍。保全自己。廬州算不上地大物博。但是由于之前林度一直實行休養生息地政策。人口增長還是挺快地。根據乾符年間地統計。整個廬州擁有過五十萬地人口。其中壯丁不下十萬人。這對于擴軍是個極好地消息。</br></br>貝禮翊原來地目光。一直盯著唐千錚、鮮于赫等人。努力防止他們地坐大。卻沒有想到。這個楊行密在不動聲色之間。居然也將軍隊地人數擴大了數倍。楊行密招收地這些兵員。顯然不是來自廬州地附近。天知道他是從哪里招收回來地人馬。或許就是活躍在廬州、和州之間地零星馬賊也說不定。貝禮翊一直懷疑楊行密經常用馬賊地身份掩飾自己。可惜直到現在才抓到了證據。卻已經沒有用了。</br></br>鷹揚軍剛剛取得糝潭戰役地勝利。士氣非常高漲。列隊地時候根本沒有將敵人放在心上。淮西軍地血霸都都被他們逼退了。保信軍哪里還放在眼中?就連貝禮翊自己。也覺得十分地危險。淮西軍地血霸都是什么人他沒有親眼見識過。可是紫焰都地戰斗力。他卻是深有體會地。不知不覺間。貝禮翊地呼吸。漸漸地加重了。眼神也變得陰暗起來。</br></br>“大人……”他麾下的軍官周水低聲的說道。</br></br>“列陣,迎戰!”貝禮翊咬牙啟齒的下令。</br></br>既然鷹揚軍擺開了陣勢,他也不能示弱。</br></br>他如果就這樣逃跑了,恐怕唐千錚和鮮于赫兩人,馬上就有和自己翻臉的膽量,自己好不容易才鎮壓下去的各種勢力,馬上又會死灰復燃地。鷹揚軍雖然厲害,保信軍也未必就沒有實力與其一戰。即使情況再糟糕,自己也有逃回去廬州東山再起地機會。</br></br>周水立刻傳達命令,保信軍緩緩的擺開了陣勢。只看到保信軍向兩邊慢慢地拉開,構成了圓月陣的態勢。中間的位置,兵力非常的密集,顯然是牢牢的將貝禮翊包圍在了中間。刀槍如林,在朝陽的映照下,散著晶瑩剔透的寒光。隱隱間,這個穩固的防守反擊陣營,還帶有一點點綿里藏針的味道。誰要是不小心撞上去了,說不定會被扎得頭破血流的。</br></br>劉鼎面色冷峻的說道:“這個貝禮翊,還是有點水平的嘛!”</br></br>楊行密臉色凝重的說道:“不是貝禮翊,是他身邊的那個軍官。此人名叫周水,是貝禮翊麾下頭號大將。此人當年在靈州和回鶻人戰斗過多次,擅長防守反擊,即使面對回鶻人的騎兵,也從不后退半步。他后來調到保信軍,本來是要加強保信軍的領導力量,可是林度迂腐,對于武夫有偏見,竟然不信任他,最終將他推到了貝禮翊的麾下。貝禮翊此人雖壞,對周水卻是極好,也極其信任,因此周水對他也十分忠心。唐千錚和鮮于赫真正忌憚的。其實還是周水。說到正面對陣,我也不是此人的對手。如果不是因為貝禮翊沒有帶來足夠的兵力,我是不贊成今日就和他決戰的。”</br></br>三眼都的情報里面也提到這個周水,此人的確在靈州戰斗過多年,里面有沉穩堅毅等類似地評語,靈州(今寧夏靈武附近)是關中最重要的戰略要地。自從安史之亂以后,唐軍、突厥人、回鶻人、吐蕃人、吐谷渾人,都先后在此爭奪,大小戰斗至少數百場,戰死人數起碼在五十萬以上,此人最終能夠活下來,可見的確是保信軍的一員名將,只是貝禮翊一直都不是鷹揚軍重點打擊的目標,劉鼎暫時也騰不出手來謀劃廬州。因此對于廬州保信軍的相關情報不是很熟悉。這個周水有印象,可是卻沒有十分了解。以他地估計,周水愿意跟隨貝禮翊這樣的人。就算再有本事,也有限。不過楊行密既然對此人的評價如此之高,他也就留心了。</br></br>劉鼎點點頭,對身邊的軍官們說道:“有把握沖破對方的陣勢嗎?”</br></br>話音未落,江沁翎已經熱切的叫道:“大人,將攻擊任務交給我們糝潭都吧!”</br></br>蕭騫迪還在懷寧繼續養傷,糝潭都現在是江沁翎在代替指揮,糝潭都剛剛成立,正是需要打響名氣的時候。江沁翎來自罡字營,私底下還是有點自恃清高的,但是在糝潭戰役中,卻沒有什么表現的機會,現在機會來了,自然不能錯過。何況,這種正面強攻地任務,向來都是罡字營最擅長的,劉鼎身邊除了同樣來自糝潭都的屈飛韜。別人都不擅長正規戰。</br></br>劉鼎點點頭:“好!”</br></br>江沁翎馬上下達了進攻地命令。</br></br>啾啾啾!</br></br>大型弩機紛紛出兇狠的箭鏃,刺耳的破空聲,響徹了整個戰場。</br></br>在這些弩機的面前,生命就如同是地上的螞蟻一樣的脆弱,隨時都會被漆黑的箭頭帶走。然而,保信軍的盾牌陣也同樣的堅固,他們使用地,全部都是生鐵打造的大盾牌,這種盾牌非常的笨重。需要兩個人才能抬起來。帶著這種盾牌行軍的艱難程度可想而知。不過,這種盾牌的防護性能的確很好。甚至面對敵人騎兵的沖鋒,也能有效的抵擋一段時間。由此可見,貝禮翊在動政變以后,其實日子過得并不好,行軍出入都攜帶這么沉重的盾牌,就是擔心突然受到不明人物地襲擊。</br></br>當然,這樣的盾牌的確是抵擋弩箭的利器,它們相互搭扣在一起,就組成了一道真正的銅墻鐵壁。只看到一枚枚的弩箭打在厚厚的塔形盾牌上,要么紛紛被彈開,要么紛紛被折斷。殘缺不全的箭鏃不斷的落在地上,橫七豎八地擺了一地,凌亂不堪。中間固然有保信軍士兵被弩箭射中,慘叫著倒地,但是總體上,保信軍倒下地人并不多,遠遠沒有達到將他們擊潰的效果。周水在后面揮舞著指揮刀,冷靜地保持著保信軍的隊形。</br></br>劉鼎到巢縣來,并不準備和貝禮翊交戰的,因此沒有攜帶震天雷。事實上,在糝潭戰役的時候,震天雷已經被消耗的差不多了,黑粉部隊全部都撤退到了太湖,努力生產和囤積更多的黑色火藥。由于進入了雨季,黑色火藥的生產和使用都受到了一定的限制。鷹揚軍必須將剩余的黑色火藥都集中起來,以便攻克廬江,這會兒在巢縣自然是完全沒有黑色火藥的蹤影。</br></br>貝禮翊也帶來了相當數量的弩機,馬上進行了反擊。一枚枚的弩箭,同樣向著進攻中的鷹揚軍呼嘯而來。然而,早有準備的楊行密,同樣秘密囤積了大量的弩機,現在這些弩機全部都調撥給了糝潭都。屈飛韜在后面親自指揮弩箭射擊,暫時將保信軍的弩機壓了下去。</br></br>“前進!”</br></br>江沁翎果敢的下達了命令。</br></br>鷹揚軍將士舉著盾牌,快步前進。</br></br>啾啾啾!</br></br>保信軍的弩機再次呼嘯起來,射出一枚枚同樣兇狠的弩箭。</br></br>弩箭射在鷹揚軍的盾牌上,出篤篤篤的聲音,夾雜著弩箭射中人體的噗哧噗哧的聲音。說實話,鷹揚軍的這些盾牌,都是單兵使用的,只適合在格斗中使用,根本無法抵抗強勁而密集地弩箭。在弩箭的肆虐中,有些鷹揚軍士兵不幸倒下。鮮血很快染紅了暗青色的土地,可是他們的隊列并沒有被打亂,還在繼續保持快前進。然而,他們距離敵人越近,敵人的弩箭就越是密集,鷹揚軍付出的代價越來越大。不斷有人倒下,前進地度也更慢了。劉鼎在后面悄悄的皺了皺眉頭。</br></br>很顯然的,江沁翎急躁了,以致上了周水的當。</br></br>周水的布陣非常嚴密,擺明是穩守反擊的陣營,可是江沁翎沒有破解這一點,而是將部隊直接壓了上去,正中周水的下懷。周水還有意識的下令正面的保信軍逐漸退縮,以便誘使鷹揚軍陷入保信軍地陷阱。到時候兩翼的保信軍同時射弩箭,壓上的鷹揚軍三面受敵,傷亡將會非常慘重。幸好。江沁翎很快意識到了這個錯誤,也看透了周水地陷阱,他當即下令部隊撤退。那邊保信軍的周水,自然是失望至極,卻也不敢追擊。于是,兩軍尚未接觸,卻又立刻分開了,雙方的損傷都在百人左右,單獨論數字。鷹揚軍的傷亡還要大一些。</br></br>糝潭都的第一次進攻并沒有成功,劉鼎并沒有覺得意外。其實對于劉鼎來說,最擔心的就是這種正規的戰斗。這樣的戰斗,個人的驍勇,個人地策略,作用是微乎其微的。這是正規的戰斗,沒有任何作弊的可能。哪怕是他立刻出動鬼雨都,也無法立刻挽回劣勢。鬼雨都就算善戰,在這樣嚴密的防守面前。也揮不了優勢,反而會白白的浪費兵力。</br></br>嚴格說起來,鷹揚軍畢竟是新崛起的勢力,還沒有成熟,還有太多的方面需要完善。盡管在某些地方取得了長足的進步,可是距離一支真正地鐵軍還很遠。尤其是部隊的核心戰斗力,戰斗精神,都正在慢慢的培養當中,這絕對不是一年半載就可以培養起來的。需要大量的時間來凝聚。需要大量的經驗來沉淀,欲則不達。</br></br>黃巢起義軍的失敗充分說明。投機取巧在戰場上只能取得一時的勝利,卻不能持久。最高水平的戰斗,很難現對方地缺點,除非對方地將領水平和自己相差太遠。然而,任何一個強大的勢力,都必然有一兩名名將坐陣,他們是輕易不會犯錯地,因此,決定戰斗勝負的根本因素,還在于部隊的素質,在于部隊的戰斗力,尤其是部隊打硬仗、正規仗的戰斗力。任何大勢力之間的爭奪,都不可能是一兩場戰斗就可以決定的,在曠日持久的戰斗里面,部隊應對硬仗的堅韌程度,部隊堅持長期作戰的頑強精神,決定著戰斗的勝負。</br></br>這樣的例子在淮西軍身上也得到了驗證,盡管淮西軍攻占了很多地方,看起來是氣勢洶洶,不可一世,可是一旦遇到真正的沒有缺點的對手,或者是很少缺點的對手,淮西軍就蔫了。例如糝潭戰役,鷹揚軍并沒有真正擊敗淮西軍,只是用自己的意志和毅力,堅持到了淮西軍自己放棄的地步。糝潭完全是淮西軍自己不得不放棄的,因為他們再也沒有了堅持下去的動力。糝潭戰斗的失利,對于淮西軍絕對不是好消息,別的節度使勢力很快就會復制這樣的戰斗經驗,和淮西軍展開持久戰,直到讓淮西軍無法堅持下去為止。事實上,這樣的戰斗,糝潭絕對不是先例,黃巢攻打陳州、秦宗權攻打陳州,經年累月,屢戰屢敗,就是沒有陳州節度使趙那樣的頑強意志,最終不得不撤軍。</br></br>盡管鷹揚軍里面也有不少的將領,各有各的本事,上陣殺敵都是好手,可是真的要打硬仗、惡仗,還是要靠韋國勇這樣的將領。楊鷺颯固然可以尋找對方的間隙進行襲擊,創造巴水左岸的勝利。然而,一旦他遇到韋國勇這樣的將領,極有可能無計可施。如果飛營和罡字營這樣擺開陣勢對抗,楊鷺颯十有要敗下陣來。</br></br>隨著鷹揚軍控制區的逐漸擴大,遇到的對手也越來越強,他們不可能像淮西軍那樣,沒有戰斗的動力,沒有戰斗的目標,連三個月的時間都無法堅持。宣武軍、河東軍、鳳翔軍。都是相當強悍的軍事力量,他們最擅長的,依然是正規地作戰方式,鷹揚軍在這方面如果不改變投機取巧的作風,以后將會非常困難,甚至有可能失敗。劉鼎希望。鷹揚軍從現在開始,就要建立正規化的戰斗規劃,培養一批好像韋國勇那樣的將領,但是遺憾的是,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江沁翎等人還是沒有完全成熟。</br></br>當然,他不能苛求太多,任何人地成長都是需要時間的。</br></br>“不要著急,慢慢進攻。”</br></br>在江沁翎負荊請罪的時候。劉鼎沉靜的對江沁翎說道。</br></br>江沁翎本來就是罡字營出來的,長期跟隨在韋國勇的身邊,對于正規戰很有一套。他很快意識到了犯下了急躁的毛病。于是馬上讓自己冷靜下來,將保信軍當做了強悍的對手來看待。他仔細和屈飛韜交換了意見,制定了嚴密的正面進攻方案。他下令調集各類型地重型武器,將所有的家當都擺出來,決心和保信軍面對面的打個最傳統地陣地戰。</br></br>調整了部署以后,鷹揚軍在下午繼續動攻擊。這一次,江沁翎和屈飛韜都將罡字營的看家本領拿出來了。前面,依然是盾牌陣,加強了大量的塔形盾牌以后。對保信軍的弩箭有了良好的防護效果。后面則是弓弩手,大量的弓箭手,大量的連弩手,中間夾雜著大量的單兵弩,有的士兵甚至攜帶了三把單兵弩。弩箭一直是唐軍最犀利地殺手武器,江沁翎將這一點揮到了極限,鋪天蓋地的箭雨,將士對保信軍的嚴峻考驗。</br></br>在強弩手的后面,是三百人的陌刀陣。這些陌刀是秦漢鐵匠鋪根據鷹揚軍的實際情況,縮小了比例制成的,由于使用了新型的鋼材,陌刀的威力沒有降低,但是重量卻大大減少,使得陌刀地裝備數量大大增加,密集的陌刀陣,對于任何敵人來說,都有極大的心理震懾力。一旦他們和敵人前鋒接觸。這些陌刀就是撕裂敵人防線的最犀利武器。</br></br>在陌刀陣的背后。是數十臺大型弩機,弩箭已經全部用絞盤機上好在弓弦上。只要一下掰掉機括,數百枚的弩箭就可以呼嘯而出。在大型弩機的背后,后面還有霹靂車,拋射筐里面裝載的,全部都是形狀不規則的石頭,它們地作用,不是要大量地殺傷敵人,而是震懾敵人,同時引起敵人隊列的混亂。對于密集列陣地保信軍士兵來說,看著從天而降的石彈,想要面不改色的話,是很難的,而只要他們出現稍微的慌亂,例如移動自己的位置,就極有可能引起整個隊列的騷動,最終展成不可控制的混亂。當然,這一點和敵人的紀律性是密切相關的,如果敵人的紀律性足夠強的話,士兵哪怕被石彈活活砸死,也是絕對不會動彈的。然而,江沁翎和屈飛韜都覺得,貝禮翊的麾下,未必有這樣的紀律性。</br></br>這里的地勢非常的平坦,正好讓江沁翎展開全部的兵力,當一切準備都全部做好以后,整個天地間都似乎蒙上了淡淡的殺氣,死亡的陰影,逐漸的籠罩在保信軍的頭頂上。果然,保信軍大將周水馬上察覺到不妙了,鷹揚軍擺出的陣型,正是他這種穩守反擊隊形的克星。常年在戰場上摸爬滾打的他,不害怕敵人的騎兵,不害怕敵人的閃電沖鋒,就是擔心這種純粹的兵力和裝備上的對抗。更要命的是,周水已經察覺到,他麾下的保信軍士兵,無論是素質還是士氣,都不如對面的鷹揚軍,這是最致命的缺陷。這樣的缺陷往往預先就注定了失敗的命運。如果貝禮翊帶來了廬州的全部軍隊,依靠優勢兵力的運用,周水還反敗為勝的機會。可是此時此刻,他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來應對鷹揚軍的攻擊,一切都只能看戰場的臨時揮了。</br></br>貝禮翊同樣意識到不妙,他急匆匆的趕到周水的身邊,凝視著周水的眼睛。結果,他從周水的眼睛里面,看不到任何的希望,貝禮翊的一顆心,馬上沉下去了。周水是他麾下唯一能打仗的將領,如果連他都覺得沒有希望了,這場戰斗地勝負看來已經注定。千不該。萬不該,自己不應該離開廬州,主動到巢縣來送死的。果然,隨著江沁翎一聲令下,鷹揚軍的所有武器都全力動,密集的石彈不斷的落下。保信軍果然出現了混亂,即使周水揮劍殺人也不能制止。保信軍的先天性不足,在林度擔任節度使地時候,不經意的受到林度的壓制和削弱,部隊的經費嚴重不足,裝備和訓練都受到極大的影響。在貝禮翊動政變以后,保信軍的軍心又嚴重分散,官兵們已經失去了戰斗的目標,尤其是貝禮翊和淮西軍的秘密勾結。更加讓保信軍軍心渙散,就算他周水有回天之力,也無法改變這種根本性的缺陷。</br></br>保信軍地隊列出現了混亂。立刻就被鷹揚軍抓住了。鷹揚軍的石彈,持續不斷的落在混亂地缺口中,繼續將混亂擴大。也許是老天有意滅亡貝禮翊,周水連續派了兩個軍官到混亂區域去恢復秩序,結果都被突如其來的石彈當場砸死。在戰場上,這樣的幾率是極小的,可是偏偏被保信軍遇上了,周水除了暗自感慨老天不幫忙之余,只好親自到那里去恢復秩序。他在士兵中的威信很高。他人到了那里以后,混亂自然而然的消除了。可是,周水的移動位置,也打亂了保信軍其他的部署,讓鷹揚軍有了進攻的機會。</br></br>從周水所在地位置看過去,進攻的鷹揚軍保持著嚴密的隊形,緩緩的前進,嚴密的盾牌將他們掩護的嚴嚴實實的。鷹揚軍的大型弩機進入射程以后,同時開始射。弩箭給保信軍前面的盾牌增加了極大地壓力,密集的弩箭打在盾牌上,就好像是不斷有珍珠掉在玉盤上一樣,只是聲音要沉悶的多。保信軍的盾牌防護還是很嚴密的,出現的傷亡并不多。可是,隨著距離的越來越近,鷹揚軍大量裝備的單兵弩,也對天斜斜射,密集的弩箭騰空而起。幾乎掩蓋了太陽地光輝。這些弩箭從天空中折射下來。對保信軍地傷害要比正面的弩箭大多了。</br></br>保信軍當然不能示弱,馬上展開反擊。然而。他們地反擊不能阻止鷹揚軍的靠近,弩箭打在鷹揚軍的大型塔盾上,出啪啪啪的聲音,大部分都掉落在地。鷹揚軍的單兵弩繼續對天射擊,讓密集的弩箭從天空折射下來,間接性的攻擊保信軍的后方。在保信軍的后方,盾牌的防護性能要大大降低,不少保信軍士兵甚至連盾牌都沒有,在這樣的箭雨下,自然是紛紛倒地。周水下令部隊不停的變換位置,可是效果不大,保信軍的傷亡越來越多。</br></br>“該來的還是要來……”</br></br>周水腦海中默默的轉過這樣的念頭。</br></br>不久之后,兩軍開始接觸,鷹揚軍的陌刀手從后面迅插上,對著保信軍的前鋒就是一頓猛砍。他們的陌刀專門從盾牌的下方平平的砍過去,專門砍敵人的腳板。在鋒利的陌刀面前,保信軍的前鋒隊伍叫苦不堪,他們舉著的盾牌,本來就非常沉重,一旦腳板或者小腿被砍傷,盾牌馬上就會掉下來,沉重的盾牌甚至直接將他們壓在身下。鷹揚軍的陌刀手趁機一擁而上,懾人的刀光在前線上下翻飛,保信軍的缺口頓時被撕裂,缺口附近的保信軍紛紛潰散。</br></br>鷹揚軍的弓弩手順勢上前,將缺口擴大。他們沖過了盾牌陣以后,單兵弩直接對著面前的保信軍射。在密集的箭鏃下,保信軍被極力打壓,前面的保信軍受到鷹揚軍陌刀手的狠命攻擊,傷亡慘重,后面的保信軍又被弩箭覆蓋,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周水大聲呼喝,卻于事無補,保信軍的整體素質,注定了他們無法在這樣的劣勢中,力挽狂瀾。()</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