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八章給我站住!</br> 這點,南景想到了,戰北庭也同樣想到了。</br> 只不過背后這人是誰,一時半會兒還真的不好猜。</br> 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有沒有惡意。</br> 如果有,想來也不會什么報酬都不要,痛痛快快直接答應了他們的請求。如果沒有……那背后一直有個尾巴牢牢跟著他們,又是在鬧哪般?</br> 南景和戰北庭對視一眼,兩人同時對著身后的巷口處發難!</br> 燕遲躲在墻角,本來躲得好好的,怕被發現還不敢跟得太近,只是剛剛見到南景和戰北庭時太過激動,氣息一下子沒收斂住,他當時就覺得不妙,誰知一抬頭,就見兩只手朝他狠狠抓來!</br> “媽呀!”</br> 燕遲嚇得趕忙往后跑,可還不待他跑出去兩步,就被那兩只手揪了回來,輕輕一丟,他就被丟在了地上。</br> 南景冷聲問道:“你是誰派來的人?跟著我們到底有什么目的?”</br> 她早就發現了,在她和戰北庭從那城堡中出來之后,這人就一直鬼鬼祟祟的跟著他們。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海城主派來的人,現在既然把人揪出來了,那定然要問個究竟!</br> 燕遲摔在地上,疼得齜牙咧嘴。</br> 盡管這樣,他卻不敢說話,不敢吭聲,更不敢爬起身,唯恐自己現在這副親媽都不認識的流浪漢的模樣被南景和戰北庭看見。</br> 同時……也擔心他們見了之后會一眼認出他。</br> 雙重擔憂之下,燕遲死死趴在地上,一聲不吭。</br> 他這架勢,看著就像是個碰瓷兒的流浪漢。</br> “喂。”南景用腳輕輕踢了踢對方,問道:“說,說了我就放你走。”</br> 地上這個流浪漢就是不吭聲。</br> 南景改變了策略,問道:“那我問,你答。你是這海城主派來跟蹤我們的人嗎?”</br> 地上的流浪漢猶豫了一下,似乎想要快點被放過,便配合的搖了搖頭。</br> “沒說謊?”</br> 他又搖了搖頭。</br> 南景松開他,爽快放人:“行了,那你走吧。”</br> 想來那個海城主也不會多此一舉到派人來跟蹤他們。</br> 南景退回戰北庭的身邊,道:“我們先回白城吧,明早上午,在這邊安排好之后,就得進行開閘防洪的事情了。”</br> 戰北庭卻破天荒的沒有動。</br> 南景不禁疑惑的看向他。</br> 就見戰北庭盯著從地上爬起來的流浪漢,在流浪漢背對著他們要跑開的時候,他終于開口,喊出了一個名字。</br> “燕遲。”</br> 流浪漢渾身一僵。</br> 南景更是大為錯愕。</br> 這個……這個渾身上下臟兮兮的流浪漢竟然是燕遲?</br> 在她的印象中,燕遲向來都是一副貴公子的模樣,雖然有時候做事很直男,一根筋,且還有些幼稚和逗比,但他畢竟是燕家少爺,從未落魄過!</br> 可現在……</br> 南景怔住。</br> 流浪漢也怔住,但在反應過來之后,流浪漢加快了速度,假裝自己聽不懂的樣子,準備飛快逃離。</br> 可誰知他前腳跑出兩三米,戰北庭清冷低沉的聲音再一次響起。</br> “滾回來!”</br> 這回帶了幾分厲色,冷得掉渣。</br> 從小到大,燕遲從來沒有哪一刻敢忤逆戰北庭。</br> 或者說,早在戰北庭第一聲喊出他的名字的時候,燕遲就知道,他的身份已經被識破,他家六哥光是憑借一個背影就已經一眼認出他。</br> 身份暴露,再跑那就是打斷腿!</br> 燕遲停下了腳步,苦著一張臉回頭,鼻尖發酸,喉間有些哽塞,低聲喊道:“六哥,小嫂子……”</br> 被親近的人認出來,這種感覺又害怕又高興。</br> 害怕是因為不敢面對,不敢讓他們看見他現在這個鬼樣子。</br> 高興則是因為,不管他把自己偽裝成什么邋里邋遢親媽都忍不住的糟亂模樣,始終有人能透過他這個外在的皮囊,一眼看清他的靈魂。</br> 燕遲走上前,眼巴巴的,差點要哭出聲:“六哥……”</br> 戰北庭極為嫌棄的瞥了他一眼:“你可真出息。”</br> 燕遲立刻就笑了,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高高興興的撲上去,一把抱住了戰北庭的腿。</br> 戰北庭一臉嫌棄,卻破天荒地沒有踢開他。</br> 在外流浪了那么久,終于看見了親人。</br> 燕遲眼眶通紅,看起來更不出息了。</br> 南景眼神復雜,最終嘆了一口氣,說道:“回家吧,你杳無音訊的這段時間,我們都很擔心你。”</br> 之前那件事,又不是燕遲一手造成的。</br> 南景本就不怪他,后來在燕遲登門帝景灣,背著荊條負荊請罪的時候,南景也一而再再而三的重申,她是真的真的沒有責怪他、遷怒他的意思。</br> 一點都沒有!</br> 可后來燕遲還是走了,只丟下一句話,說不找到應風雪誓不回頭!</br> 這么幾個月的時間里,苦也吃了,罪也受了,可人就是找不到。</br> 不僅是燕遲找不到,就連其他人也找不到,那么幾十億的懸賞令,甚至都沒有一個人能來提供一條有用的線索。</br> 應風雪就像是人間蒸發。</br> 不管這人找不找得到,南景也不希望燕遲繼續這么吃苦。</br> 在她說完后,燕遲搖搖頭,臉上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執拗,“不,我的承諾還沒兌現,而且我明明在海城看見過應風雪的,還差點抓到她,結果還是讓她給跑了!”</br> “你在海城看見過她?確定?”</br> “確定,我以我的人格發誓!”燕遲信誓旦旦,結果撞上戰北庭打量的視線,那意思大概在說:人格?你有嗎?</br> 燕遲梗著脖子,格外堅定。</br> 南景皺了皺眉,如果應風雪真的在海城出現過,那無非就是兩種結果,一是應風雪已經離開了海城,隱藏身份逃之夭夭。還有一種就是,她還在海城,只是藏得很深,沒有被人揪出來而已!</br> 如果真是后者的話,那么……</br> 南景眼神一冷,眼里的殺氣呼之欲出。</br> 如果不是白城的事情更為重要,關乎那么多人的性命,南景一定留在海城,勢必將這里翻個底朝天,也一定要找到應風雪的下落!</br> 如今這件事只能往后稍微放一放。</br> 南景看向戰北庭,說道:“我們走吧,等白城開閘泄洪后再過來。”</br> 她的意思很明顯,不想放棄這一點可能性。</br> 燕遲一聽,立刻精神了:“小嫂子,你的意思是相信我對嗎?真的,我絕不騙你!應風雪確實在海城出現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