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五章都怪你!</br> 燕遲永遠記得,洛七在電話里和他說的那句。</br> “要不是你自作主張搞出這么一樁事來,六哥不會匆匆忙忙去滄海救你,如若不是這樣,興許夫人也不會失去第一個孩子……”</br> 燕遲原本還在嬉笑,聽到這番話的瞬間整個人就愣住了。</br> 渾身血液猶如冰凍,冷徹骨髓。</br> 在起初的震驚和驚愕過后,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愧疚和自責。</br> 是啊,如果不是他自作聰明瞞著六哥開挖那條玉脈,明知設備和工具以及計量結果都沒出的情況下貿貿然下地,也不至于被埋在地下,讓聽聞消息的六哥不得不丟下身懷六甲的妻子前去救他。</br> 說來說去,這一切都怪他冒失,冒進,逞一時之勇,貪圖一時的誘惑和刺激。</br> 燕遲跪在地上,紅著眼眶遲遲不起身,執拗的奉上藤條,聲音哽咽道:“六哥,嫂子,是我對不起你們,你們打我吧,罵我吧,踹我幾腳也好啊……”</br> 南景無奈,上前扶他不起,只能將求救的眼神看向戰北庭。</br> 戰北庭皺緊眉頭,一把攬過南景,說道:“你先進去,外面風大,你現在身體還沒恢復,不能見冷風。”</br> “好。”南景點了點頭,準備折返回別墅之前,又看向跪著的燕遲,輕聲道:“不關你的事,你快點起來吧,你沒有對不起我,更不需要負荊請罪。”</br> 孩子畢竟是因為早產的緣故,小身板嬌弱,稍微那么一點的行差踏錯,可能脆弱的小生命就保不住了。</br> 關燕遲什么事呢?</br> 就算有所牽連,那也只是微乎其微的一點緣由罷了。</br> 南景回到了別墅里。</br> 大鐵門外,戰北庭看了燕遲一眼,見他淚涕橫流,明明都已經跪不穩了還顫顫巍巍地舉著藤條,一副不挨打就不能原諒自己的模樣。</br> 戰北庭瞥他一眼,不耐道:“起來,滾回去好好養傷。”</br> “六哥……”燕遲吸了吸鼻子,堅持道:“打我!”</br> 戰北庭:“……”</br> 這要求聽起來怎么就這么奇怪呢?</br> 戰北庭轉身就走,只讓洛七趕緊把人拉回去。</br> 洛七站在一旁,點了點頭:“是。”</br> 這段時間,他奉命去調查抓捕那個啞巴實習生,可毫無進展,一無所獲。</br> 經過調查才發現,那個啞巴實習生所有的信息資料全都是假的!</br> 一個用假身份進了醫院產房,并且親手接觸過小少爺的女兒,會沒有一點貓膩嗎?</br> 那么健康的一個小少爺,怎么可能因為窒息而死?甚至第一時間都沒有送進新生兒搶救室搶救!而是等無法挽回了那實習生才說出小少爺已經死亡的話來!</br> 種種跡象表明,這個啞巴實習生一定有問題!</br> 說不定就是她暗中下了手,悄悄將小少爺給捂住口鼻給窒息而死的!</br> 洛七有這方面的猜測,也不斷派出去人手滿世界找人,可那實習生就跟人間蒸發一樣,尋不到半點蹤跡……</br> 搜捕依舊在進行中,只是這個節骨眼上,洛七不敢把自己的猜測告訴戰北庭和南景。</br> 在結果還沒查明之前,貿貿然說他懷疑小少爺其實是被那個實習生害死的,這不是讓南景痛上加痛嗎?這不是讓戰北庭更是陷入自責當中嗎?</br> 與其這樣,還不如就讓他們暫時以為,孩子是因為早產體弱才沒的,至少得過了這段時間,待他們心情平復些后,再說這個話……</br> 就希望那時,他已經把那個實習生抓到手了,到時候不管用什么辦法,逼也要逼得這個毒婦開口!</br> 洛七走上前,一把接過燕遲手里的藤條,冷聲問道:“燕少爺,你想負荊請罪是嗎?”</br> 燕遲紅著眼眶點了點頭。</br> 他是真心愧疚,真心想做點什么來贖罪。所以才會在聽到這個消息時匆匆拔掉輸液管,不顧自己還沒好的傷,匆匆背著藤條來請罪。</br> 洛七點頭:“好。”</br> 話音落,洛七揚手,狠狠一鞭子就落在了燕遲后背上。</br> 薄薄的襯衫上瞬間出現一道血痕。</br> 燕遲一動不動,只道:“繼續。”</br> 誰打都好。</br> 總之這一切都是他的過錯。</br> 他,甘愿受罰。</br> 洛七揚手又是一鞭子,眼眸中一片冷意,吐字道:“你還真別不服氣,這頓打你挨得一點都不冤枉!”</br> 不管自家戰爺和夫人是怎么想的,總之洛七心里有很大的怨氣。尤其他懷疑就是那個啞巴實習生對小少爺下的死手,他心里就越發怨恨燕遲!</br> 如果不是燕遲冒冒失失闖下大禍,那么在南景生產當天,戰北庭必定時時刻刻陪同,哪里會被別人趁機下毒手,害死剛剛出生的小少爺?</br> 洛七越想越氣,還想再打,可一看燕遲后背上那些傷,在這兩鞭子藤條之下血跡蔓延,整個后背全都被鮮血染紅,他到底是下不去這個手,恨恨將藤條丟到一邊。</br> 燕遲爬過去將藤條撿起,小心翼翼地往他手里塞,喉嚨發澀道:“我不覺得冤枉,你打,放心大膽的打。”</br> 向來驕傲的燕家少爺,哪有過這么卑微的時候?</br> 洛七嘆了一口氣,蹲在他面前,壓低聲音問道:“你要是真想贖罪的話,就把傷養好,然后和我一起抓一個人。”</br> “誰?”</br> “一個啞巴實習生,當時她用了假身份資料混進了醫院里,而且在夫人生產當天,剛剛出生的小少爺經她的手進行清洗,結果就出事了,小少爺說沒就沒。”</br> 聽到這番話,燕遲心頭狂跳。</br> “你的意思是,六哥和小嫂子的第一個孩子,是這個女人害死的?”</br> “很有可能。”洛七點了點頭,臉色凝重:“但是現在人還抓不到,這只是我的推測,不能百分百確定。”</br> “就算不能確定,那肯定也和這個女人脫不開干系!”燕遲咬牙切齒,臉色發黑發沉,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說道:“把你知道的關于這個女人的資料和信息照片全都告訴我,我一定把人抓回來,挫骨揚灰!”</br> “行。”</br> 洛七爽快的答應了。</br> 啞巴實習生入職時用的身份訊息雖然都是假的,可只要耐心查下去,順藤摸瓜,總能摸索出一些有用的消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