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四章記憶復蘇!</br> 煙花綻放的時刻,與此同時的另外一邊,黎謙突然抬起頭,看著絢爛的夜空,嘴角輕輕勾起,“雖然有點遺憾,但也算是完成了這樁心事。”</br> “找死!”</br> 戰北庭漆黑的眼底,在這明明滅滅不斷跳躍的煙花中,襯得凌冽又銳利,尋不到半點溫度。</br> 黎謙被一腳踹飛,他像是斷線的風箏一般,整個人往前飛去好幾米,最終撞在一棵大樹上才堪堪停了下來。</br> “噗。”</br> 一口鮮血從喉間吐出。</br> 黎謙半點反擊之力都沒有,就被一雙大手從地上提了起來。</br> 像是一條死狗。</br> 戰北庭拎著他,眸光中迸現出殺意。</br> “處心積慮,易容偽裝。你接近我的妻子,到底有什么目的?”</br> 戰北庭說著,手一伸,黎謙臉上的易容就被撕了下來。</br> 真正的黎謙確確實實是黎常明的私生子。</br> 后來被黎常明接回黎家繼承家業的,也是真正的黎謙。但是誰都不曾知道,被接回黎家后沒多久,黎謙就被人取而代之了。</br> 現在頂著這張臉的,不過是安九的哥哥,安淮。</br> 安淮艱難抬頭,他看著眼前的煙花,意識卻在這片絢爛的光景之中,好似看到了年少時隱藏在他心中至深的畫面。</br> 那年也是臨近新年的時候,大雪紛飛。</br> 他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伙劫匪,他們搶走了他身上僅剩不多的錢,還有他精心為妹妹挑選的生日禮物。</br> 鼻青臉腫,一身臟污。</br> 他艱難從地上爬起來,轉過身卻看見一雙燦爛若星河的眼。</br> 那雙眼睛極美,像是初雪過后的清泉,干凈剔透,不摻一絲雜質。</br> 穿著一身唐裝的小姑娘朝著他走來,小心翼翼放下一個盒子,然后轉身就跑。</br> 他打開那個盒子一看,里面是一個漂亮的,會旋轉的八音盒。</br> 八音盒做的很精致,栩栩如生。即便是這樣一個玩具,顯然也價值不菲,處處透著精致。</br> 在他開啟盒子的那一刻,八音盒響了。</br> 清脆的旋律從里傳了出來。</br> 后來回去時,他把八音盒藏了起來。</br> 自詡自己是個愛護妹妹的哥哥,可第一次舍不得將這意義非凡的八音盒送給妹妹。</br> 可安九后來還是發現了。</br> 她爭著搶著要,哪怕他說給她買個新的也不愿意。</br> 后來在爭執中,八音盒摔壞了,那串旋律再也不會響起,如同那天白雪飄蕩的馬路上,那個身穿唐裝漂亮靈動的小姑娘再也不會出現了一樣。</br> 有些人的出現,驚鴻一瞥,卻在另一個人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br> 這痕跡在長年累月的回想中,震耳欲聾,念念不忘。</br> 黎謙低著頭,癡癡的笑了。</br> 他這一生,就像是這場煙花一樣,絢爛卻短暫。</br> “你的記憶,我還給你。”</br> 黎謙低聲說了一句,便從口袋里拿出一柄刀,然后毫不猶豫的刺向了自己的心臟。</br> 他緩緩倒下,身體平躺在地上,用最后一絲力氣看著絢爛的夜空,到最后仍舊舍不得閉上眼睛。</br> 在他氣息全無的那一刻,戰北庭只感覺之前那些被蒙蔽的記憶,被錯亂的所有記憶統統回來了。就好像之前那些被混淆攪亂的記憶從沒有發生過一樣……</br> 戰北庭看著地上的黎謙,皺了皺眉。</br> 頭頂的煙花還在繼續綻放。</br> 四面火海的廠子里,應風雪好不容易從底下爬了上來。</br> 繩子根本就找不到,她只能頂著燙手的溫度,把一部分還沒徹底燒到的箱子壘在一起成為一個墊腳的梯子,然后艱難的爬上了這個剛好容納一人同行的空隙。</br> 因為底下溫度太高,屋頂的棚板早已滾燙,她千辛萬苦爬上來,雙手被燙傷,慘不忍睹。</br> 要不是強烈的求生意志下,她興許都撐不到這一刻。</br> “南景!”</br> 應風雪咬牙切齒念著南景的名字。</br> 要是南景離開的時候愿意拉她一把,她也不至于燒成這樣!</br> 應風雪滿心怨念,卻自欺欺人的忽略,要不是南景破開的那一道口子,她連爬出來的機會都沒有……</br> 不遠處的空地上,南景上了車。</br> 不知道戰北庭那邊怎么樣了,一直沒有消息過來,始終叫人放不下心。</br> 正這么想時,車門突然被人打開。</br> 一股涼風伴隨著熟悉的氣息傳入鼻尖。</br> 南景猛地睜開打架的眼皮,一轉頭恰恰對上戰北庭溫柔深邃的眼。</br> “你回來了?”</br> “嗯。”</br> 戰北庭應了一聲,俊朗如畫的眉眼,有和平時不一樣的愉悅。</br> 南景敏銳察覺到了,立刻追問:“你的記憶回來了?”</br> “嗯。”</br> 戰北庭又點了一下頭,這回唇角邊浮現的笑意比剛剛更深。</br> 他輕輕攬住南景,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輕聲嘆:“對不起,之前那幾天,讓你擔心了。”</br> “何止是擔心,分明就是生氣!”</br> 一提起之前他完全不認識她,還時不時冷眼相對,半點不耐煩的模樣,南景就忍不住哼道:“你那會兒翻臉翻得可快了!”</br> “那我不也將功折罪了嗎。”</br> 戰北庭低笑一聲,牽住南景的手覆在自己心口處,“你的名字,從一開始就寫在我心里了。除了你以外,任何人都代替不了,也無法代替。”</br> “傻不傻……”</br> 南景嘆了一口氣,說道:“你那親手刻上去的痕跡,已經留疤了,只怕這一輩子都消不掉了。”</br> “這樣更好。”</br> 戰北庭眉眼溫柔道:“何況我一開始就是這樣打算的。”</br> 知道自己的記憶會被影響,他就已經做好了決定,所以親手寫上去的名字,一筆一劃都很用力,為的就是留下一道疤,最好這一輩子都消不掉。</br> 這樣一來,南景的名字就永遠刻在他的心口。</br> 兩人的對話聽得前面的洛七一愣一愣的。</br> 什么記憶消失了記憶又回來了?</br> 他什么錯過了這一切?怎么什么都聽不懂?</br> 難道說自家戰爺之前那兩天反常的時候,就是因為記憶出了問題?</br> 洛七撓撓頭,反正事情已經過去了,他也就不再多問了,只道:“戰爺,夫人,我們要回去了嗎?”</br> “回。”</br> 后排座位上,南景和戰北庭異口同聲。</br> 洛七頷首,系上安全帶便啟動車輛準備離開。</br> 從空地開上小路的時候,南景隨意往窗外一瞥,恰恰好看見應風雪滿身狼狽的站在樹影底下。</br> 那消瘦的影子,形同鬼魅。</br> 興許是察覺到她的注視,應風雪也朝著她看來。</br> 漫天絢爛下,明明滅滅的火光投映在她臉上,那張烏黑的臉臉色難辨,但那雙明亮的眼眸,卻泛著滔天怒意和恨意。</br> 南景有些好笑。</br> 從頭到尾她也沒有得罪誰來著,是這應風雪自己屢屢找茬找麻煩。</br> 可偏偏這世界上的有些人,就是這么無理取鬧,把所有錯誤都歸咎到別人頭上,也是無語的很。</br> 南景移開視線,懶得再看。</br> 黑色的豪車很快就駛離。</br> 樹影底下,應風雪咬牙切齒,咬得自己牙齦都出了血,卻仍舊毫無察覺,只憤怒的握緊了拳頭,滿臉不甘心。</br> 南景,你給我等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