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五章等了十年</br> 南景深吸一口氣,繞過手邊的茶幾和大床,徑直走到了戰北庭面前。</br> 眼下的戰北庭正在看書,幾縷陽光從窗外投映,剛好灑在他身上,這張俊美十足的臉,愈發勾人心魄。</br> 為了不嚇到他,南景決定一點點的現身。要不然憑空出現一個大活人站在他面前,容易嚇到人的。</br> 南景意念一動,身體從魂體的狀態慢慢凝實。</br> 察覺到有人,戰北庭猛地抬起頭,然后就看見那空無一人的地毯上,一個透明的影子慢慢清晰。</br> 一如初見時那般精致動人的臉,眉若遠黛,眸似清泉。</br> 戰北庭的眼眸閃了閃。</br> 是她?</br> 南景心中忐忑的很,她不確定戰北庭還記不記得當年的事情,也不確定常常掉鏈子不靠譜的寶盒是不是真的還原了夢境里的記憶。</br> 如果不是的話,眼前的戰北庭可能對她完全沒有印象啊……</br> 察覺到南景的心思,寶盒連忙保證:“主人你相信我,這回我肯定不會再出錯!”</br> 南景沒理它,眼神定定看著戰北庭,心中那叫一個七上八下。</br> 心跳的頻率比之前快了許多,也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每次看到他就心動不止。</br> 很快,半躺在床上的戰北庭將手里的書丟下了,他緩緩起身,站在南景面前。</br> 他高出南景一個頭,逆光下,頎長的身形幾乎將她籠罩。</br> 南景不確定他這個什么意思,便主動開口問道:“你……你還記得我嗎?”</br> 而回應她的,是少年清冽的懷抱,陌生且熟悉。</br> 南景怔住。</br> “你……”</br> 她開口,才剛剛吐出一個字來,剩下的話全都被一個氣息濃烈的吻,給完完全全的占據。</br> 南景滿臉驚詫,就連眼睛也瞪圓了幾分。</br> 寶盒嘿嘿笑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主人主人,我就說我這回絕對沒有掉鏈子吧?嗯哼~”</br> 最后的小尾音,幾分撒嬌幾分得意,就像是邀功的狗子,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br> 南景完全聽不見寶盒的聲音,她沉浸在戰北庭青澀的吻技當中,有些想笑的同時,也有些新奇。</br> 現實世界里,她在和戰北庭有所接觸之后,戰北庭的吻技也和現在一樣青澀。只不過這男人智多近妖,幾次下來就學得如火純情。</br> 南景輕輕掙開他,她本想問她突然出現,難道他就不覺得驚嚇,不覺得害怕嗎?</br> 可她還沒拋出問題,反倒是戰北庭死死盯著她,眼神灼熱的像是要把她戳出兩個洞來,幽深的眼底,有一把火燒得正旺。</br> “十年了,十年了你才來找我?”</br> “……”南景差點被嗆到。</br> 他這語氣怎么像是一個被女人拋棄后,苦苦等待多年而不得的落魄癡情人?</br> 要不是知道他一手掌控了戰家,報復了當年那些人,只怕她還真信了!</br> 南景看向被他緊緊攥住的手,輕聲道:“疼……”</br> 其實她一點都不疼,要不然也不敢冒著狗帶的危險去給他擋刀啊。</br> 也就是處于夢境之中,不會受傷不會疼,她可以胡作非為,為所欲為!</br> 戰北庭一聽,果然松開了一些力道。</br> 但還是沒有徹底松開。</br> 好像只要他松了手,她就會又一次憑空消失一樣。</br> 南景看出他的想法,耐心十足的安撫道:“別擔心,我這次現身就不會走了。”當然,只是現在不走。</br> 戰北庭漆黑的眼底,有著失而復得的光芒。</br> “就算你想走,我也不會給你這個機會。”</br> 十年前,他被人圍攻。</br> 在親眼看著她不怕死的沖上前,為他擋去了那一刀后,他的心里就受了極大的震撼。原本對她的警惕,狐疑,統統在那瞬間瓦解!</br> 可當他伸手,想要碰一碰她時,她就像是一陣風,完全抓不住,甚至徹底隨著風一同消失。</br> 什么痕跡都沒有留下。</br> 事后,他回到戰家,再不愿隱藏自己的鋒芒,苦心布局八年,終于將整個戰家控制在手,曾經那些欺辱他的人,現在成了喪家之犬。</br> 那買通那些殺手想要他命的人,現在墳頭草都有幾米高。</br> 他現在有這個能力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可所有人卻說,當年在那郊外上發生的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場夢,一場夢魘而已。</br>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切都是真實的。</br> 這十年來,他無數次想要她憑空出現。就像當初戰振業和戰振霖曾經欺辱他,算計他時,她總會及時現身把他們狠狠揍回去一樣。</br> 可偏偏……再也沒有過。</br> 直到今天,直到今天!</br> 戰北庭扣住了南景的手,沉聲道:“走。”</br> “哎哎哎去哪兒?”南景不想去,結果戰北庭立刻將她打橫抱起,大步流星往樓下走去。</br> 樓下有傭人和他的手下,其中還有同樣少年時期的洛七。</br> 他們看見戰北庭突然間抱了個少女從樓上下來,全都瘋了!</br> 什么?</br> 樓上哪來的姑娘?什么時候進去的?</br> 還有,他們家少爺不是最最厭惡異性近身的嗎,為什么這會兒他親手抱著一個少女,還如珠如寶的護著,即便將她抱進車里,還生怕磕了碰了!</br> 這簡直就是有生之年系列!</br> 洛七本著八卦因子,立刻坐上了副駕駛,驅動車輛之前,他問道:“少爺,去哪兒?”</br> “民政局。”</br> 三個字從戰北庭口中吐了出來,洛七噗的一聲被自己的口水給嗆了,瞪大眼睛問道:“我沒聽錯?”</br> 別說他了,就連南景也呆了呆。</br> 可這里到底是一場夢境。</br> 這里的十年之前,她就足夠對不起戰北庭,讓他白白等了那么久,在煎熬和失落中度過,這種看不見希望的痛苦,她不想他再經歷一次。</br> 因為她早晚會消失的啊。</br> 南景按住戰北庭的手,表情認真,語氣嚴肅:“我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說。”</br> 頓了頓,她沖著前排的洛七道:“車靠邊停,洛七你先下去。”</br> 洛七聽命下了車,才后知后覺發現,咦,這個突然一下出現的少女,是從哪兒得知他的名字的?</br> 車內氣氛凝重。</br> 戰北庭的臉色有些黑,他以為南景是不想和他有所交集,現在準備和他攤牌走人。</br> 南景看穿他的心思,莞爾笑了笑,沒讓他等太久,她把他們的過往,包括這是個夢境的事情一一說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