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章會哭的孩子有糖吃</br> 趙邦氣得要死,但話里話外埋怨的都只有一點。</br> 那就是,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得罪南景!</br> “你個孽女!你小表妹救了你,你還敢恩將仇報?明天就給我上門道歉去,要是小景不原諒你,你就給我一直跪著!”</br> “爸?”</br> 趙心棠捂著臉,不可置信:“憑什么,明明我才是最受傷的那一個!還要我給她道歉?憑什么!”</br> “憑小景現在的身份,別說是你,就算是我也不能得罪!”</br> 這么多年來,他們趙家在南家的幫扶下,事業蒸蒸日上,可以說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但如今有了更高的梯子,他當然想要順勢往上爬!</br> 那可是戰家啊!</br> 那可是權勢滔天,隨便跺一跺腳都能讓全球經濟動蕩的戰北庭啊!</br> 好不容易因為南景的原因有了可以攀附戰北庭的機會,他能輕易放過?</br> 趙邦立刻吼道:“明天我陪你一塊登門道歉,到時候給我好好表現,聽到沒有?”</br> 說著說著,巴掌又揚起來了。</br> 趙心棠唯恐再挨打,只能抽抽搭搭點了點頭,“知道了。”</br> 對于這樣的結果,趙心悠松了一口氣。m.</br> 這本就是應該的。</br> 心剛剛落下一秒,結果在坐上車時,趙心棠耳尖的聽見自己父親拍了拍妹妹的肩,柔聲細語的安撫:“好啦,爸爸也不是故意打你的。”</br> “你就是!”</br> “行行行是爸爸的錯,但你也要為咱們趙家想一想啊。如今我們家剛剛躋身上流社會的圈子,根基不穩。若是能再上一層樓,以后南家也奈何不了我們了。”</br> “那又有什么用!”趙心棠氣得轉開臉。</br> 趙邦再次安慰:“怎么沒用?你不是不喜歡你小表妹嗎,到時候你就不用受她氣了。等我們趙家越來越鼎盛,興許爸爸還能達成你的心愿,讓你順利坐上戰夫人的位置。”</br> 最后這句話,趙邦聲音很低。</br> 趙心棠一聽,眼睛就亮了。</br> “真的?”</br> “當然。”</br> “那好,爸爸,我一定聽你的,乖乖聽你的!”</br> 趙心棠立刻就不哭了,原本氣得要死的臉也綻放出了極為開心的笑意。</br> 父女倆會心一笑,氣氛溫馨,就好像他們腦海中所刻畫的這一幕已經變成了現實一樣。</br> 趙心悠在一旁聽著,如墜冰窖,手腳冰涼。</br> 從小到大,所有人都說,趙家夫妻倆偏心她這個大女兒,夸她懂事,善良,典型的大家閨秀,什么都會,樣樣都優秀。</br>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會哭的孩子有糖吃。</br> 從小到大,其實真正受寵的人是趙心棠。</br> 她會鬧,會闖禍,會發脾氣會撒嬌,可也正是因為如此,每次在受完教訓之后,父親或者母親都會輪番安慰趙心棠。</br> 變著花樣哄她開心。</br> 就像今天一樣。</br> 可讓趙心悠萬萬沒想到的是,今天晚上發生的這一切不是小事,趙心棠差點害她被人輪番玷污,結果父親只是一個巴掌就輕描淡寫的帶過?</br> 甚至他們還在合謀,覬覦不該覬覦的人和權利……</br> 細思極恐。</br> 一種打從心底泛出的冷意彌漫全身,趙心悠抖了抖,忍不住拉了拉趙邦的袖子,問道:“爸爸,我今天被趙心棠害得差點被人侮辱……”</br> 這話很不齒,甚至提起來都是個噩夢。</br> 可現在,她不得不提。</br> 誰料趙邦瞥她一眼,不以為然道:“你現在不是好好的嗎?還有,什么趙心棠不趙心棠,她是你妹妹!”</br> “妹妹?”趙心悠怒了,音量上揚:“她不是,我沒有她這種心存禍心的妹妹!”</br> 如果會哭的孩子有糖吃,那她也想爭一爭。</br> 可爭的結果是,趙邦反手就是一個巴掌撂了過來,語氣很兇,呵斥道:“再胡說八道,我打爛你的嘴!”</br> 火辣辣的一巴掌。</br> 臉很疼。</br> 也疼不過心里。</br> 趙心悠被打的歪過臉去,眼角余光,還能看見趙心棠沖著她幸災樂禍,得意洋洋的笑,那表情好像在說——</br> 你活該!</br> 是挺活該的……</br> 趙心悠突然笑了,然后抬起頭,面色平靜:“停車!”</br> 前面的司機有些無奈,不敢參與到他們父女之間的戰斗中去,只能充耳不聞當做沒聽見。</br> 趙心悠又重復了一遍:“停車!”</br> 司機不敢作答,反而加快了車速。</br> 卻是趙邦臉色黑沉,覺得自己的話語權遭到了挑釁,于是怒氣沖沖道:“停下!她要下去就讓她下去!不教訓一下,還真是翅膀硬了?”</br> 司機勸道:“先生,很晚了,放任大小姐一個人下車,不太安全!”</br> “還要我重復一遍是嗎?”</br> 這種威脅下,車猛地停住了。</br> 趙心悠頭也不回的下了車。</br> 很快的,一腳油門下去,車飛馳而去。</br> 她一個人站在四面空蕩蕩的大街上,深夜一點半,街上幾乎沒有行人,只有稀稀拉拉的幾輛車偶爾閃過。</br> 強行要下車,是帶著賭氣的成分,可更讓她看清了,原來從頭到尾,她都是那個可有可無的存在。</br> 眼淚簌簌而下,也直到這一刻,趙心悠才發現自己衣衫不整。</br> 那是之前在那條黑暗的巷子里,被那幾個男人松手撕壞的裙子,下半截已經破了,勉強能遮住,不會走光,可要多難堪,就有多難堪。</br> 趙心悠坐在馬路邊的長椅上,翻出手機卻沒找到任何一個可以聯系的人。</br> 指尖劃過南景的號碼,想了想,她還是沒有打過去。</br> 今天已經很麻煩小表妹了,這個點,她肯定已經休息了,還是不要打擾的好……</br> 她盯著手機看的入迷,突然聞到一陣臭臭的味道,抬頭一看,發現是一個背著麻布袋的流浪漢站在她身旁不遠,似乎是想要在這長椅上過夜。</br> “啊!”</br> 經歷了之前在巷口里發生的事,趙心悠現在看到陌生男人就有些害怕,下意識驚叫一聲跳到了一旁。</br> 流浪漢見狀,連連擺手,似乎是在說,他不是壞人。</br> 趙心悠仍然緊張不已。</br> 四面的街道沒有人路過,一旦出事,沒有人會來救她的。</br> 這一刻,她才后悔自己的賭氣。</br> 兩人就這么僵持了一陣。</br> 流浪漢左右看了兩眼,然后將麻布袋丟在了地上,伸手脫掉了自己的外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