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四章是她這個愛哭鬼</br> 什么情況?</br> 南景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穿著的還是剛剛那套衣服,腳上的鞋子也沒有變過。</br> 而眼前,熙熙攘攘的大街,兩旁茂盛的銀杏鋪就滿地金黃。入目所及的建筑漂亮又華麗,一幢幢城堡,奢華非凡。</br> 南景左右張望了兩眼,眼前這一切到底是夢境還是現(xiàn)實?</br> 正這么想著,身體突然傳來一陣巨大的拉扯感!她甚至都來不及反應(yīng),就被這股牽扯的力道拽著向前!</br> 這一刻,南景覺得自己就像是個氣球,繩子的那一端被人操控著,她在這個夢境中漂浮,隨著這股牽扯的力道飛向了其中一處宮殿。</br> 等到她再次落地的那一刻,發(fā)現(xiàn)這是一間超大的臥室,奢華又漂亮。但……昂貴的波斯地毯上有血。暗紅的顏色,干涸凝固。</br> 仔細看去,一處,兩處,觸目驚心……</br> 南景怔了一下,這些深深烙印的痕跡像是觸到了什么回憶一樣,在這剎那間,她頭疼欲裂,腦海深處,有塵封的記憶爭先恐后涌了出來!</br> 十三年前,冬。</br> 新年將至,皚皚白雪覆蓋整座城市。外出的人每走一步,都有一個深深的腳印。</br> 再抬頭看一看,在燈光的折射下,漫天大雪落下的畫面實在太美。五歲的小女孩兒興沖沖想要去堆雪人,邊上的仆從趕忙來攔。</br> “外面冷,凍壞可怎么辦?若您非要堆雪人,那我們給您堆好,您就在里面千萬別出來。”</br> 小女孩兒撇撇嘴,無奈的嘆了一口氣。</br> “算了,我突然不想堆了。”</br> 自己動手的樂趣也被剝奪。</br> 女孩兒興致不高的回到臥室,壁爐很暖,照映著墻上家人的照片也有些暖意。她甜甜一笑,躺在了大床上。</br> 到了后半夜,尖叫,吶喊,火光,嘈雜的聲音忽遠忽近的響起。女孩兒猛地睜開眼,還以為是做噩夢,可細細一聽,所有聲音真真切切!</br> 女孩連鞋都沒有穿,從床上爬起來就準(zhǔn)備往外沖!</br> 不料門先一步被人推開了,小女孩兒一看,眼前闖進來的正是她從小的玩伴,也是她的貼身小女仆許夢璇。</br> “發(fā)生什么事了?”</br> “外面好多人闖了進來!他們見人就殺,國主已經(jīng)趕過去鎮(zhèn)壓了,但這里還是危險,殿下快跟我走!”</br> 許夢璇滿臉焦急,慌亂之色明顯。</br> 女孩兒毫無防備,下意識往外沖。</br> 燈光投映下,折射在地上的兩個小身影,走在后面的那個,突然間舉起了手邊的花瓶,然后朝著前面的小身影狠狠砸了下來!</br> 滴答滴答。</br> 墻上的時鐘依舊在轉(zhuǎn)。</br> 花瓶被砸成碎片,額頭有濃郁的鮮血不斷滴落。</br> 干凈昂貴的地毯被弄臟了。</br> 小女孩兒緩緩轉(zhuǎn)過身去,不可置信看著身后最為信任的玩伴,問:“你為什么……要這么做?”</br> “因為你不該活著!”</br> 臉色陰沉的小女仆舉起桌上的擺飾又要砸下!誰知門又一次被人踹開,有個中年仆人沖進來一把將小女孩兒抱走了!</br> 許夢璇想要去追,但廝殺聲越來越刺耳,她便停下了腳步。</br> 跑不掉的,所有被列在名單上的人,統(tǒng)統(tǒng)跑不掉的。</br> 再后來,漫天風(fēng)雪里,中年女人背著小女孩逃亡了很久很久。直到女人被凍死,小女孩兒奄奄一息剩下最后一口氣時,遇到了一對面相和善的夫婦。</br> ……</br> 所有的記憶漸漸清晰。</br> 一樁一樁在腦海中細細梳理。</br> 南景也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直到所有的記憶清晰重現(xiàn),這難忍的頭疼才漸漸平息。</br>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br> 南景緩緩睜開眼睛。</br> 難怪她半點不記得自己五歲之前的事情,那時還以為她只是記事晚所以從未在意過。</br> 現(xiàn)在記憶解封,那些充斥著血與火的往事,如同昨天發(fā)生的事情一樣,清晰浮現(xiàn),歷歷在目。</br> 南景揉了揉太陽穴,再一回神,她還在帝景灣的臥室里,而床上的戰(zhàn)北庭雙眸緊閉,半點沒有睜開的跡象。</br> 一把脈,似乎比剛剛還要虛弱!</br> 南景猛地看向一邊的寶盒,聲音有些焦灼:“你不是說,只要我想起之前發(fā)生的事情就可以救人的嗎?”</br> “還沒完成呢。”</br> 寶盒里的那一抹意識似乎嘆了一口氣,下一秒,又是熟悉的天旋地轉(zhuǎn),南景再睜眼,眼皮狠狠一跳。</br> 眼前的場景,是在兩年前。</br> 確切的說,是在上一世的兩年前。</br> 這是傅太太過生日,傅家有牌面有人脈有地位,一場生日宴都大肆鋪張,宴請了不少賓客登門。</br> 作為壽星的傅太太邀請了一眾賓客前去她的后花園參觀。這里的花花草草都是珍惜名貴的植物,精心培育了好久,在今天滿園盛放,猶如一片花海。</br> 二十歲的她為了討好未來婆婆,讓人花高價從國外運來一批花卉,結(jié)果送來的時候,這批原本盛開的花全都凋零,只剩下禿頭桿桿。</br> 因為這件事,傅太太臉色有些掛不住,對她的態(tài)度不冷不熱。</br> 而其他人,連同傅白雪在內(nèi)全都哄堂大笑,半點不給面子。</br> 她茫然無措站在別墅大廳里,迎著眾人嬉笑嘲諷的目光,孤立無援。</br> 那時的傅云城也沒有理會她。</br> 最后她萬分難堪的跑了出去,獨自一人躲在了竹林里。</br> 這個竹林在傅家莊園的背后,很少有人來,就顯得有些荒涼。</br> 南景被傳送過來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自己可憐巴巴坐在竹林里,臉上還有未干的淚痕。</br> 她愣了愣,有些茫然。</br> 雙手能夠摸到實物,說明眼下她是真真切切回到了上一世的二十歲這年,和剛剛在滄海王族那被寶盒操控的靈魂狀態(tài)不同,她這次是真的回來了。</br> 寶盒什么意思?是想讓她再經(jīng)歷一次上一世的死亡悲劇?</br> 這個念頭剛剛冒起,寶盒的聲音就在南景的腦海中響起——</br> 【不,主人,這次我想讓你看看另外一面。】</br> “什么另外一面?”</br> 南景剛要追問,結(jié)果竹林里傳來了腳步聲。</br> 她抬頭看去,就見逆著碎光緩步而來的男人,身形頎長,眉目清雋。舉手投足間滿是尊貴又強大的氣場,讓人遠遠看著就忍不住心中狂跳,瑟瑟發(fā)抖。</br> 這人……是戰(zhàn)北庭!</br> 南景怔住,傻傻呆呆的看著他。</br> 戰(zhàn)北庭似乎也沒想到這竹林里竟然還會有人,清冷的視線掃去,冷冷淡淡,毫無溫度。</br> 哦,是她這個愛哭鬼。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