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毀容!</br> 南景滿臉懊惱。</br> 是她大意了。</br> 此刻只能慶幸自己失明的眼睛有所恢復(fù),眼前不再是一片混沌,依稀能看到一點點光亮。</br> 順著看過去,隱隱約約還能看到盒子的輪廓。</br> 南景就地一滾,翻身滾到了盒子旁邊。</br> 她正要伸手去拿,但那些追過來的殺手就像是瘋狗一樣!原本減弱的槍聲更加兇猛!逼得她不得不縮回手,翻身躲到了另外一塊石頭背后。</br> “南景!”</br> 傅云城被這一幕嚇得魂飛魄散,天知道這有多危險!為了一株破草藥她這么以身犯險值得嗎?</br> 但倘若是他問起,南景必定會說值得。</br> 這是想都不用想的答案。</br> 傅云城酸了。</br> 超級酸!</br> 他心里壓抑到了極點,滿心憤慨滿心難受就像是堵了一團(tuán)棉花,梗在喉間,梗的渾身難受,甚至有點想哭……</br> 如果他把自己的腸子扒出來看看,那一定是青色的。</br> 這是后悔的顏色。</br> 沒有什么是比曾經(jīng)擁有,卻又親手弄丟更叫人追悔莫及的事情。</br> 他曾經(jīng)親眼看到過南景為他奮不顧身,可是現(xiàn)在……能讓她奮不顧身到心甘情愿豁出命去的,只有另外一個男人!</br> 傅云城壓抑著這份快要冒出來的嫉妒,紅著眼道:“給我打!”</br> 一眾手下立刻和對面那些殺手交戰(zhàn)。</br> 漫天塵硝。</br> 殺機(jī)傾泄。</br> 南景看了看自己和盒子之間的距離,預(yù)估只有那么三步,很近,近到只要探出頭伸出手就可以將盒子拿回。</br> 可是那些殺手中有人專門盯著她打,像極了咬死不放的瘋狗,半點喘氣的機(jī)會都不給她留。</br> 南景咬咬牙,幾次想要不顧一切的沖出去,可子彈不長眼,逼得她連冒頭的機(jī)會都沒有!</br> 其中一個殺手更是敏銳的察覺到她想要拿回盒子,有幾槍就專門對著盒子打!</br> 接連兩槍都中了,盒子出現(xiàn)窟窿,有木屑濺到了南景身邊。</br> 糟糕。</br> 萬古草易燃!</br> 南景猛地看去,就見眼前模模糊糊的視線里,果真有一團(tuán)正在燃燒的火!</br> 不可以!</br> 這一刻她幾乎是想也沒想就撲了出去,以自己的身體將燃起的火拍滅,然后抱著盒子想要退回石頭背后。</br> “砰砰。”</br> 接連兩槍朝著她飛來。</br> 南景翻身想躲,可有一顆子彈恰恰好擦著她的臉頰而過,留下一道深可見肉的血痕。</br> 呼。</br> 還好萬古草沒事。</br> 南景松了一口氣,她滿心的注意力都放在這株藥材上,對自己受傷的臉反倒沒有半點在意。</br> 片刻后槍聲停歇。</br> 一道修長的陰影將她籠罩。</br> 南景抬頭,還未恢復(fù)的眼睛能看見的只是一個模糊而修長的影子。</br> 影子很生氣,近乎是用吼的語氣兇她:“你是不是不要命了?這破草藥有這么重要嗎?</br> 那顆子彈只差那么一點點啊!</br> 幾厘米的差距,如果再偏離一點,那傷到的就不是她的臉,而是徹底喪命!</br> 就算是險中又險的撿回一條命,可她一個女孩子,難道就真的一點都不在乎自己臉上的傷會不會毀容嗎?</br> 傅云城氣炸,氣得直接將南景手里的盒子搶了過來,作勢就要扔!</br> “還給我!”</br> 南景急了,跳起來就要搶,可才剛剛站起身就悶哼一聲往下跌去。</br> 傅云城伸手將她扶住,急切追問:“怎么回事?你受傷了?”</br> 他低頭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南景染血的褲子上,此刻正插著一塊小小的鐵片。看這樣子,應(yīng)該是之前那個手雷拋過來的時候被碎片濺到的。</br> 所有的怒氣蕩然無存。</br> 只剩下深深的無奈。</br> 傅云城嘆了一口氣,將盒子還給了南景。</br> “走吧,你的傷口還得處理一下。”</br> “嗯。”</br> 那些緊緊跟過來的殺手已經(jīng)全部被消滅。</br> 他們本就死有余辜。</br> 傅家之前的那架直升機(jī)已經(jīng)被炸毀,傅云城讓人檢查了殺手那一架,所有設(shè)備都完好無損,眾人便登了上去。</br> 這一次暢通無阻,直奔臨城。</br> 一個多小時后,直升機(jī)緩緩降落。</br> 降落的地點就在明月灣后山。</br> 南景從上面跳了下來,回過頭看去,眼前影影綽綽的好幾個影子都在看著她。</br> “謝謝你們。”</br> “不客氣。”</br> 傅云城強(qiáng)扯出一個笑來,回到臨城后,所有的一切又重歸原點。他和南景……興許以后就真的再也不會有交集了。</br> “你,多保重……”</br> 他獨(dú)自咽下心中苦澀,轉(zhuǎn)身就要上直升機(jī)離開。</br> 結(jié)果清清脆脆的聲音在身后響起。</br> “等等黑土大哥,我還沒來及問,你的真名叫什么?”</br> 真名?</br> 真名他不敢說。</br> 傅云城笑容慘淡,回道:“相逢一場,名字不重要。”</br> 黑土就黑土吧。</br> 如果他隨口胡謅的這個名字能讓她惦記一陣,那就足夠了。</br> 至于他自己,不被記得,不被知道都沒關(guān)系。</br> “走了,后會……無期。”</br> 傅云城苦笑,轉(zhuǎn)身正要登上直升機(jī)。</br> 不料風(fēng)中又一次傳來南景的聲音,帶著點小小的鼻音,懶洋洋的,又透著幾分低低的笑意。</br> “黑土?喂,傅云城,你這胡謅的名字確實挺土的啊。”</br> “……”</br> 傅云城猛地回頭。</br> 這一刻黎明破曉,朝陽緩緩從地平線里擠了出來,漫天都是粉紫色朝霞,淺淺的,美得像是幻境一般。</br> 而眼前盈盈而立的少女,縱然滿身血污狼狽不堪,但那一雙眼睛里有著滿天星辰,璀璨無邊,澄澈又干凈。</br> 她揚(yáng)唇而笑,明眸善睞。</br> 傅云城呆住,說話都開始磕磕絆絆:“你……你怎么知道是……是我?”</br> 南景挑挑眉:“猜的。”</br> 從在山谷里第一次遇見這個自稱黑土的好心人時,她心中就有所懷疑了。</br> 天下哪有這么巧的事情啊,在她雙目失明還被追殺的情況下,恰恰好碰到一個為她排除障礙的人,在障礙掃清后還特意將她送回臨城。</br> 除了這份猜測和懷疑以外,也是因為他身上的氣息有些熟悉。因此她才敢斷定,這人就是傅云城無疑。</br> 身份被捅破,傅云城有些尷尬,更多的卻是難以言說的驚喜。</br> 他沒想到南景會對他露出這樣的笑容。</br> 第一次不帶敵意。</br> 第一次帶著微微的調(diào)侃,像是重逢的舊友。</br> 傅云城也跟著笑了,開著玩笑自黑說道:“你得保密啊,要不然這么憨的名字被別人知道,我會被人嘲笑到明年去。”</br> 南景撲哧一聲,半晌后笑容漸漸收斂,然后極為正色的說了三個字。</br> “謝謝你。”</br> “傅云城,謝謝你。”</br> 曾經(jīng)的那些過往,上一世的恨和怨,那些沉重到不愿直面的愛恨情仇,現(xiàn)在再一回想,好像都變得不同,變得舉無輕重。</br> 就像是她一個人的夢。</br> 夢醒來才發(fā)現(xiàn),這一世的很多事情都在悄然改變。</br> 是她一直拘泥于過去,將自己困在上一世的枷鎖里掙脫不開。</br> 而現(xiàn)在,她想和過去和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