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他舍不得</br> 所有的綿綿情意盡數消失。</br> 戰北庭怔住,他緩緩低頭看去,就見自己白色的襯衫染了血,而一把鋒利無比的匕首不偏不倚,插在了他的心口處。</br> 眼前,南景眉眼間一片冷漠,眼尾透著妖異和疏離。</br> 沒有人知曉她內心的掙扎和以命相爭的抵抗。</br> 她多希望這一刻是夢。</br> 但沒有。</br> 這就是現實。</br> 鋒利的匕首一寸寸沒入。</br> 南景甚至能感受到手中匕首無情刺進他心口的頓挫,一點一點,劃開皮肉,鮮血淋漓。而她再次用力,毫不猶豫的捅進了他的心臟。</br> 而他沒躲,沒動。</br> 只是一雙漆黑深邃的眼眸帶著濃濃的不可置信。</br> “小景……”</br> 他喊著她的名字,每一聲都是痛苦和愕然。</br> 守在外面的洛七一行人察覺到不對勁,立刻往里沖,就看到眼前這樣一幕。</br> 少女笑靨如花,男人身姿挺拔。</br> 兩人相攜而立,本是一副極為繾綣又唯美的畫面,可就是這樣親密無間的姿勢,有一把刀,毫無防備扎進了男人胸口。</br> 鮮紅的血順著刀柄淌下,染紅了腳下的地毯。</br> 溫存不復,只有冷漠和絕情。</br> 洛七愕然睜大眼睛,下一秒,心中滿是怒氣和擔憂,立刻帶著手下沖了上去:“戰爺!”</br> “滾!”</br> 一陣狂風掀起,連同洛七在內所有擔心他傷勢的手下全都被掀飛!</br> 整個室內一片狼藉,而那陣風無情肆虐,所有被掀飛的手下重重砸在墻上!</br> 戰北庭滿身戾氣暴漲,俊美無儔的臉此刻滿是陰鷙。眉眼間裹挾著滔天怒意和煞氣,整個客房的溫度下降至冰點。</br> 無窮無盡,只有沉沉殺戮。</br> 見到這一幕,倒在地上的洛七心頭一緊:帝王一怒,浮尸千里。當年那個涼薄無情,心狠手辣的玉面修羅又回來了……</br> 可即便這樣,在那陣狂風掀起的時候,卻仍舊半分都沒有傷到南景。</br> 哪怕他處于暴怒之下,卻還是舍不得傷她一分一毫。</br> 南景閉了閉眼,殘存的意識讓她近乎崩潰。</br> 心……好疼啊。</br> 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死死揪住,疼得她無法呼吸,疼得死去活來。</br> 可即便這樣,她所有的行為全都不受控制。</br> 接著南景就聽見自己說:“戰北庭,你以為我真的喜歡你嗎?不過是想要借著你這塊跳板踩一踩而已。”</br> 踩一踩而已?</br> 戰北庭死死盯著南景看,那灼熱又銳利的視線像是要把她看個穿。</br> “這是你的真心話?”</br> 不是……</br> 不是……</br> 南景在心中瘋狂搖頭,但面上卻似笑非笑的答,“是啊。”</br> “我從頭到尾都沒有喜歡過你,只是想報復傅云城而已,現在目的達到,你唯一的價值,就是你這能幫我開啟寶盒的心頭血。”</br> 她笑靨如花,驚艷絕色的臉上帶著勝利者的張揚。</br> “都說戰爺堅不可摧,所以我來試試。”南景貼在他的耳邊,語調慵懶:“沒想到你這么不堪一擊。”</br> 話落的瞬間,男人鐵掌掐在了她的脖子上。</br> 南景不退不讓,語氣篤定的開口:“你不會殺我的,因為你……舍不得。”</br> 他確實舍不得。</br> 所以明明毫無弱點的人,敗在她精湛演技下。</br> 明明現在可以殺了她,卻仍舊下不去這個手。</br> “好,很好。”</br> 戰北庭緩緩松開鉗制在南景脖子上的手。</br> 短短時間內,毒素蔓延,就連他的手上都開始發黑。</br> 夠狠。</br> 給了他致命一擊后,還在刀上染了毒。</br> 是擔心他死不了,所以事先做好了萬全準備?</br> 可笑他一腔癡情,敗在她人畜無害的笑顏中,輸個徹底,終究成了一場笑話。</br> 戰北庭滿身蒼涼的后退,然后直直倒了下去。</br> “戰爺!”</br> 洛七飛速從地上爬起來,一把將戰北庭扶住。</br> 傷口太深了,血流不止,而且毒素在飛速的蔓延,這看起來必死無疑!</br> 洛七紅了眼,滿是仇恨看向南景,幾乎是要吃人的目光,和以往傻笑著喊她夫人的姿態截然相反。</br> “南小姐,要不是戰爺不想動你,我一定親手殺了你!”</br> 他丟下這句話,立刻將戰北庭扛起,身后的手下立刻跟了出去,隱隱約約還能聽到洛七焦灼又慌亂的聲音傳來。</br> “蘇少爺呢?快去找蘇少爺!快!”</br> 在他們走后,齊封從隔壁的房間里走了出來,輕拂南景的臉頰,贊許一般的說道:“不錯,你做的很好。”</br> 南景沒有回答。</br> 因為她的意識還不曾恢復。</br> 可齊封還是自顧自說道:“作為回報,我已經讓人把你家人送回去了,放心,他們不會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情。”</br> 齊封說完,噙著一抹暢意的笑就帶人揚長而去。</br> 這場精心策劃的訂婚宴終究是泡了湯。</br> 而且這風聲不知怎么就傳了出去,所有人都知道戰北庭在訂婚宴當天被自己的準新娘捅了一刀。</br> 這一刀極為致命,所有人都在猜測,戰北庭這次是不是真的挺不過去了?</br> 而除了所有的唏噓之外,最為得意的莫過是兩個人。</br> 一個是盼著這一天的祝靈悅。</br> 她早在幫齊封從傅家那里打探出寶盒的下落后,就一直有意無意的想要知道齊封會怎么對付傅家。</br> 在她的旁敲側擊下,她從刀疤羅那里得知齊封下手的第一件事,就是搞砸這場訂婚宴。</br> 現在婚宴搞砸,而且比她想象的還要嚴重!</br> 誰想得到啊,南景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這以后她可就成了眾矢之的,忘恩負義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br> 祝靈悅冷笑,這可真是大快人心!</br> 除了她以外,更加激動更加開心的人還有許夢璇。</br> 之前她千方百計想要除去南景不成,想要阻止這場婚宴也不成!</br> 卻沒想到南景自己作死,竟然在訂婚宴當天弒殺戰北庭?</br> 這可太好了,以后別說戰老爺子不會準許這門婚事,就連被傷透的戰北庭也不會再護著南景,那她隨時可以對她下手,再也沒有任何顧慮!</br> 想到這兒,許夢璇起身,問道:“戰爺現在在哪兒?”</br> “已被送回帝景灣,其他情況打聽不到了,但情況應該不太好……”</br> “備車。”</br> 許夢璇揚起一抹淺笑,現在該是她表現的時候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