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補償</br> 聽到這話,傅云城皺了皺眉。</br> 這么晚了,她來做什么?</br> “你就說我已經(jīng)睡了,讓她走……算了,讓她進來吧。”</br> 有些話是該說個清楚。</br> 傭人點點頭,轉(zhuǎn)身出去了。</br> 祝靈悅被請進了大客廳,看著忙前忙后端茶遞水的傭人,祝靈悅滿臉溫柔道:“不早了,你們都去休息吧。”</br> “是。”</br> 傭人們點點頭就退下了。</br> 他們對祝靈悅的印象還不錯,畢竟看起來就是個柔柔弱弱知書達理的小姑娘,說起話來溫聲細語,真要嫁進傅家當她們未來女主人,估計還不會被虧待。</br> 可惜的是,這門婚事都已經(jīng)到了那個地步了,他們家少爺卻說悔婚就悔婚,事后一點轉(zhuǎn)圜的余地都沒有。</br> 還真是可惜了。</br> 傅云城也從樓上下來,他遠遠的就問了一句,“找我有什么事嗎?”</br> “想你了,所以過來看看。”</br> 祝靈悅笑得溫柔極了,就好像他們之間并不曾發(fā)生過不愉快的事情一般,她心無芥蒂,依舊親昵挽著他的手,“傅哥哥。”</br> 一聲傅哥哥,滿是少女的俏皮姿態(tài)。</br> 傅云城有些晃神。</br> 就像是突然回到幾年前,那時候十六七歲的南景常常跟在他身后喊傅哥哥。還時不時從拐角處突然跳出來,笑得滿臉狡黠。</br> 可現(xiàn)在……</br> 回不去了。</br> 傅云城回過神,輕輕撥開祝靈悅的手,不咸不淡道:“不早了,有什么事你就直說吧。”</br> 敢情她在這里還影響他睡覺了?</br> 祝靈悅只覺得自己心口又被扎了一刀,卻依舊若無其事的笑著:“你看,我身上過敏的那些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了,沒有很丑了吧?”</br> 何止是不丑。</br> 她一襲白裙,身段窈窕,長發(fā)飄飄,一顰一笑滿是動人的光彩。尤其那雙和南景有著三分相似的眼睛,笑起來彎成月牙,極為漂亮。</br> 可她終究不是她。</br> 傅云城剛想說話,哪知祝靈悅搶先一步,笑道:“我已經(jīng)做好和你共度一生的準備了,不管你是討厭我也好,不喜歡我也好。”</br> “總之我都不會放棄的。”</br> 她一字一頓,表情極為認真:“我們之間也有很美好的過去,現(xiàn)在,也請你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br> “……”</br> 傅云城無奈的搖了搖頭,“就當是我對不起你。”</br> 當初他錯把她當成救命恩人就已經(jīng)是一個錯誤了。</br> 還有他在那個寶盒中窺探的一切,那一世他為了她甚至不惜說服南景去頂罪入獄,這種蠢事他不可能再犯第二次。</br> “到此為止吧。”</br> “真的,我們到此為止。”</br> 他反復強調(diào)了兩遍,臉上的表情很認真。</br> 祝靈悅一下就哭了,大顆大顆的眼淚從臉頰滾落。</br> “可是我不想和你到此為止,憑什么當初在一起的人是你,現(xiàn)在說分開的人還是你!這樣對我公平嗎?”</br> “……”可當初騙他的人,也是她。</br> 傅云城張了張嘴,終究是沒忍心說出這句話。</br> 祝靈悅撲進他懷里,聲音哽咽,“十天,就十天,你像以前一樣陪我十天,從此之后我就斷了對你的念想,再也不會糾纏你。”</br> “靈悅……”</br> “求求你了,我的病撐不住幾個月了,難道最后的短短十天你也不肯給我?”</br> 她說著便從包里拿出那份檢查報告。</br> 這正是之前她讓祝健山拿給南向民看的那一份報告。</br> 黑色的字體,明明白白寫著她的病情。</br> 也是因為這份檢查報告,當初的南向民和趙淑儀妥協(xié)了。之后有藥廬之主出面說可以不用讓趙淑儀換腎,并且留下了藥廬的靈藥給她治療。</br> 這件事外界并不知道。</br> 傅云城……更不知情。</br> “你……”</br> 他果然震驚了,“為什么這件事從來沒有聽你提起過?”</br> “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提起來做什么?不過你放心,之前和你訂婚時,是因為找到了合適的腎源匹配。本想著訂婚之后就手術的……”</br> 她笑了笑,卻是滿臉苦澀:“可是現(xiàn)在用不著了,我也不想繼續(xù)茍下去。但求你完成我最后一個心愿……”</br> 看著祝靈悅滿是期盼的眼睛,里面的光彩好像隨時會黯淡下去。</br> 傅云城沉默了兩秒,最終開了口,“十天,就十天。”</br> 因為他的悔婚,祝靈悅受盡嘲諷和委屈,這點是他做的不厚道。</br> 那么這一次,就當是補償吧。</br> 十天之后,兩不相欠。</br> “好。”</br> 祝靈悅應下了,笑靨如花。</br> 沒有人看到她眼底的狠辣一閃而逝。</br> 目的達成。</br> 她又道:“今天已經(jīng)好晚了,我可不可以就住在你家?我回去之后也是一個人,空蕩蕩的,我害怕……”</br> 傅云城也聽說了她被南向民放逐出去的消息,到底是動了惻隱之心。</br> “好吧。”</br> 他叫來傭人收拾了一間客房,便讓祝靈悅睡在客房里。</br> “我去休息了,你也早點睡,明天見。”</br> 她沖他揚起一抹笑,步伐輕盈的上了樓。</br> 客房門關上,她臉上的笑容也一點點冷卻。</br> 傅云城在轉(zhuǎn)身離開的時候,剛剛走出去兩步,就見自家爺爺站在他面前,不怒自威。</br> “爺爺,您,您還沒睡?”</br> “你跟我過來。”</br> 傅老爺子說完便轉(zhuǎn)身朝著自己的院子而去。</br> 傅云城只能跟上。</br> 爺孫倆在書房里坐下。</br> 老爺子開口問:“云城,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這門婚事是繼續(xù)還是不繼續(xù)?”</br> “當然不,我既然已經(jīng)悔婚,就沒有再撿起來的道理。”</br> “你還知道這個道理?”老爺子冷笑,“你也和南景那丫頭退婚了,當初說的堅決,怎么現(xiàn)在又反過頭來對人家念念不忘了?”</br> “爺爺……”傅云城噎住。</br> 老爺子又道:“別以為你掩飾的很好,其實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一清二楚!”</br>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br> 自己孫子什么德行,他很清楚。</br> “我當初就警告過你了,讓你千萬別后悔,可你現(xiàn)在不但后悔,還一錯再錯!”</br> 老爺子沉聲道,“既然你不想再繼續(xù)和祝靈悅的婚約,為什么還要答應她這十天的相處?”</br> “我……”</br> 傅云城張了張口。</br> 他想要解釋,卻被老爺子厲聲打斷。</br> “你是想著十天過后就可以誰也不欠誰。”</br> “可你有沒有想過,你這優(yōu)柔寡斷的性格,遲早有一天會吃大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