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遲來的深情,比草都輕賤</br> 傅云城匆匆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br> 漫天漂浮的熱氣球下,無數泡泡折射出夢幻的光芒。</br> 這這種近乎不真切的浪漫場景下,那捧著大大一束花的少女眉眼彎彎,笑得燦爛至極。</br> 在她清澈見底的眼里,只倒映了一個人的身影。</br> 男人俊美無儔,優雅從容,氣勢清冽卻也溫柔。</br> 少女驚艷出塵,國色天香,一顰一笑皆是風情。</br> 這世間再也沒有人,比他們更般配。</br> 傅云城怔在原地。</br> 路上急匆匆跑來,腦海中無數次設想的一切可能,在親眼看到這樣一幕時,猶如一盆冰水從頭澆灌,冷進了心底。</br> 他有什么資格呢?</br> 有什么資格重新站在她身邊?</br> 不。</br> 錯過了就是錯過了。</br> 是他年少輕狂不懂珍惜,所以在看清內心后后悔莫及。</br> 關明君說的不錯。</br> 是他活該。</br> 傅云城低下頭去,肩膀輕輕顫抖。</br> 南景并沒有看見他。</br> 因為她滿心滿眼,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戰北庭身上。</br> 她發現自己……又有那么一點點,更喜歡他了呢!</br> 南景臉紅紅的。</br> 甚至有那么一刻,她情不自禁想要踮起腳親戰北庭一下,結果還沒付諸行動,就聽邊上咳嗽聲響起。</br> “咳咳咳咳……”</br> 南向民要氣炸了,他老人家在邊上咳了大半天,肺都要咳出血了,結果這含情脈脈對視的兩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理都不理他!</br> 南景這才想起自家老爹,于是猛地轉過身,像是個早戀被抓包的小孩兒,幾分無措,幾分慌亂。</br> “爸……”</br> 和早戀被抓包比起來,她的情節似乎更嚴重一點。</br> 因為她這是答應了某人的求婚,而且是大庭廣眾之下,從此后連反悔的機會都沒有!</br> 換句話說,就是在親爹的眼皮子底下,和心上人私相授受!</br> 南景悄悄往后縮。</br> 看她這模樣,南向民更氣了,吹胡子瞪眼,偏偏兇又兇不起來,反而又是心酸又是感嘆的抹淚。</br> “辛辛苦苦養了十八年的小白菜,就這么被豬給拱走了……”</br> 戰北庭:“?”</br> 南景也是一懵,趕忙上前捂住自家老爹的嘴,“爸爸爸,你快別說了!”</br> 再這么說下去,估計什么野豬豪豬全都要從他嘴里蹦出來!</br> 結果南向民更難受了:“沒良心的丫頭啊,你爹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好不容易盼著你長大,結果我才一不留神你就被人拐跑了……嗚。”</br> “爸,哪有!”</br> 南景哭笑不得,“我這不是在你身邊呢嘛,再說了,我還在上學呢,不會那么早就直接結婚的……”</br> 聲音越說越小。</br> 還是戰北庭看不得自家小媳婦兒這窘迫的模樣,上前一步,對著南向民說道:“伯父,以后小景交給我,你可以放心。”</br> “因為我會像你一樣,甚至比你更周全的護她,疼她。”</br> 戰北庭聲音清潤,一字一句,滿臉正色。</br> 這些都是他的心里話。</br> 南向民嘆了一口氣,“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lt;/br> 好歹是過來人,南向民看得出來,眼前這位手眼通天的戰爺,是真正把他女兒放在了心上。</br> 不然他也不會選在這個場合公開求婚。</br> 還不是因為嘲諷南景的人太多,而南景的身世早晚會被人挖掘,今天在婚宴上就是如此。</br> 戰北庭選在今天高調求婚,就是以這樣的方式警告所有人——</br> 他的夫人,誰都動不得!</br> 雖說看著女兒找到了心上人,當爹的難免有些心酸,可更多的也是欣慰和開心。</br> 總有他護不住女兒的時候。</br> 等到那時,有戰北庭在,他也就可以放下心來。</br> 不過……</br> 真要說來,戰北庭其實早有謀劃!</br> 南向民這才記得,難怪當時那個舊巷改造的招標工程,戰北庭直接買下來給他做,可不就是賣他這個老丈人面子嘛!</br> 而且論起輩分,戰家這小子和他屬于同一輩,但當時坐在一起吃飯,戰北庭卻屈尊降貴主動喊他伯伯。</br> 自降一級,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br> 南向民氣哼哼,虧得那時他還以為是自己在商場上的口碑和人品都不錯,所以戰北庭才會主動和他交好。</br> 沒想到拐彎抹角大半天,人家打著的是娶他女兒的主意!</br> 傳說中戰北庭沉穩內斂,現在看來,分明是腹黑無恥,智多近妖!</br> 過份!</br> 南向民不滿的瞪他一眼,這一眼嚇得邊上的賓客們差點心肌梗塞。</br> 臥槽這老東西不想活了啊,別以為人家戰爺心血來潮想要和你女兒玩玩,你就真把自己當成了國丈!</br> 嘚瑟什么呢?還敢瞪人家?萬一把戰爺給惹怒了,那整個臨城都要動蕩一番!</br> 別看戰北庭年紀輕輕,但手腕向來殘忍。</br> 想當初臨城一戶名門世家和他三叔勾結暗殺他,結果不但暗殺沒成,反而一夜之間那戶人家消失的干干凈凈,如同人間蒸發,誰也查不出去向!</br> 而且那時候,戰北庭不過剛剛二十歲。</br> 如今五年過去,他倒是有所收斂,但誰又敢觸怒這玉面修羅?</br> 一眾人怕的要死,心里也默默為南向民捏了把汗。</br> 結果戰北庭只是微微一笑,深邃的眼眸一片平和,心情依舊愉悅,沒有任何要發脾氣的樣子。</br> 眾人傻了眼。</br> 得,照這情況看來,以后不能得罪的名單當中又要添一個南家。</br> 畢竟是國丈啊。</br> 見未來姐夫真的變成了準姐夫,南蘅雙眼發光,驚喜喊道:“太好了,以后我和姐夫通訊就再也不用偷偷摸摸了!”</br> “……”</br> 南向民頓時就豎起了耳朵:“什么?好你個小兔崽子啊,小小年紀倒是學會做間諜了?”</br> “哇,姐姐救我!”</br> 南蘅跑得飛快,直接躲在了南景身后,然后又道:“姐姐,我也想坐這個!”</br> 他指著滿天飄蕩的熱氣球,語氣驚奇,滿眼都是羨慕。</br> 看起來好像好好玩的樣子啊……</br> 南景眨眨眼,“實不相瞞,我也想?!?lt;/br> 自家夫人都已經發話了,戰北庭當即安排。</br> 只不過他把南蘅丟給了洛七,他則帶著南景登上了另外一個熱氣球。</br> 南向民隨了他們去。</br> 等到熱氣球漸漸飄走,在場的訂婚宴還得繼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