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腦子是個好東西</br> 南景的眼神太過銳利,帶著足以窺探人心的審視。</br> 祝靈悅愣了一下,想著昨天晚上那種情況,南景手里總不可能會有什么證據才對啊,便回道——</br> “我有什么不敢的,難不成你還想威脅我不成?”</br> “那你說。”</br> “昨天晚上,你把我喊上山,然后害得我跌進了那個坑里,你目睹一切卻當做沒看到,這不是故意謀殺是什么?”</br> 祝靈悅氣急,眼淚又掉了下來,“你知道嗎?我差一點點就死了,你怎么可以這么齷齪啊!”</br> 隨著這番對峙,周圍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br> 出于對南景的感激,當地的村民們倒是不敢妄言。</br> 剩下的基金會的工作人員,一半都是南景的人,自然不會表態。</br> 唯有傅家那些司機和傭人,看向南景的眼神全都變了,一個個竊竊私語議論紛紛——</br> “南家小姐看著挺心善的啊,怎么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呢?”</br> “誰知道啊,這知人知命不知心!”</br> “如果這是真的,故意謀殺那可是要坐牢的啊!”</br> “我聽當地那個苗大夫說了,祝小姐被蛇咬,真的差一點點就死了!危險的很呢,如果不是恰好碰到苗大夫的話,神仙都救不回!”</br> 本身就有人命關天的事情在前,再加上祝靈悅哭得悲戚,人們會相信誰,一目了然。</br> 這種時候,也就只有那幾個小蘿卜頭跳了出來。</br> 他們站在南景面前維護,“不許你們這么說我景姐姐!姐姐不會做這種事!”</br> 看著這群小屁孩兒,南景嘴角微微翹起,溫柔的摸了摸他們的腦袋。</br> 然后她看向祝靈悅,似笑非笑的問:“你確定不改口了?確定昨天晚上是我帶你上山的是嗎?”</br> 這么多人看著呢,祝靈悅哪里敢出爾反爾?</br> 當即便點頭,“我知道你不會承認的,可我敢保證,我說的每一句都是事實!”</br> 為了增加大眾信服度,她還恨恨舉起手,“如果我說的有半句作假,我情愿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br> 還真是豁出去了啊。</br> 南景眉眼彎彎,“……好吧,成全你。”</br> 說著她從口袋里拿出手機。</br> 一段錄音跳了出來。</br> 【村長,村長你在嗎?不好了,小斌那孩子在山上玩,人不見了!】</br> 由遠至近,清清楚楚。</br> 是祝靈悅本人的聲音,沒有半點合成的假象!</br> 切切實實!</br> 南景淡淡解釋。</br> “這是昨天晚上,祝靈悅親自跑來找村長我不小心給錄下的,因為她說小斌失蹤了,所以我才跟著她上山。”</br> “劃重點,是我被她帶上山!”南景一字一頓,笑意譏誚。</br> “小斌失蹤?”</br> 在場的村民當中,剛好就有小斌的母親,淳樸的婦人立刻否認,“沒有啊,小斌這孩子昨天早早就睡了,沒出去過!”</br> “那么問題來了,孩子沒出去過,你又是怎么得知小孩兒失蹤的消息呢?”</br> 南景看向祝靈悅,一臉不解的問。</br> 所有人的目光也順勢看向她。</br> 包括傅云城。</br> 祝靈悅臉色劇變。</br> 她萬萬沒想到,南景為了防她竟然提前就錄音!</br> 這么說來,她明明早就知道她的計劃,一切只是配合著演戲,甚至從頭到尾沒有碰她一下,只是把那旗子調換了個方向!</br> 所以那陷阱變成了對付她自己的,兵不血刃就可以將她輕易除去!</br> 真是好心機,好手段!</br> 祝靈悅從來沒有這么慌亂過,頂著眾多眼神注視,生硬的解釋——</br> “我是聽其他孩子說的,說小斌一直沒回家,我沒多想,就去找了。”</br> “那其他孩子就在這兒,讓他們給你對對質?看看是哪個孩子說的這話?”</br> 南景一說,在場的孩子們立刻搖頭,“我們沒有說過這些話!”</br> 南景又道,“還有,我昨天晚上跟你上山,是我推你摔進坑里的嗎?我有碰你一下嗎?”</br> 祝靈悅臉色煞白,死死咬著唇。</br> 昨天晚上南景確實沒有碰她一下,相反是她想要去推南景的時候踩空摔進了坑里!</br> 可這些她能說嗎?她敢說嗎?</br> “至于你說的不救人,我轉個身你就不見了,山上我一個人呆著害怕,先下來有什么問題嗎?”</br> 南景扯了扯嘴角,笑意譏諷,“腦子是個好東西,可惜你沒有。”</br> 說完她轉身,頭也不回的進了屋。</br> 唐小五也跟著哼了句,“聽到沒?腦子是個好東西,可惜你沒有!”</br> 說完她仍不解氣,又看向傅云城,罵道:“還有你,眼睛不要趁早捐給有需要的人,哼!”</br> 院子里,隨著南景的錄音和三言兩語,所有人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br> 尤其是剛剛還慷慨激昂批判南景的傅家人,此刻一個個就跟吃了蒼蠅似的,臉色古怪,不知該作何感想。</br> 祝靈悅站在原地,手心發麻。</br> 下一秒,她怒火攻心直接暈了過去。</br> 傅云城將她抱走,又讓自己帶來的醫生給她檢查了一下,確保沒有其他問題后,他這才放心。</br> 半晌后,祝靈悅幽幽轉醒。</br> 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死死抓著傅云城的胳膊,說道,“南景她說謊,她說謊,事情的真相明明不是這樣的!”</br> “……”</br> 傅云城垂眸,第一次無動于衷。</br> 他的內心極為復雜。</br> 他相信南景說的那一切,但還有一個問題他沒問。</br> 那就是,昨天晚上他在找祝靈悅找到村長家的時候,他問屋檐下的南景有沒有看到她,南景說沒有……</br>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br> 他猜累了,已經分不清到底誰在騙他。</br> “云城哥哥,你是不相信我嗎?”</br> 見他這么半天不說話,祝靈悅的眼淚一顆顆的往下掉。</br> “誰都可以不相信我,唯獨你不能!如果這一切真的像南景說的那樣,我會賭命嗎?”</br> “我差一點就死在這里啊,我會拿自己的生命開這樣荒誕的玩笑嗎?”</br> 她哭得悲切,像是被所有人冤枉的孩子。</br> 傅云城忍不住嘆了口氣,最終握住她的手,認真道:“我不想再去追問了,這件事情就讓它過去好不好?以后我們好好的。”</br> 這句好好的,就代表了他的承諾。</br> 祝靈悅愣了愣,然后含著淚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以后我們好好的,永遠不分開……”</br> 但,她怎么甘心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