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人不為己天誅地滅</br> 杜子騰沒點破。</br> 唐小五同樣如此。</br> 兩人一如往常說說笑笑跟在南景身旁,與她一道同行走出了學校。</br> 校門口,那輛低調內斂卻難掩奢華的黑色豪車已經等在那兒了。</br> 獨屬戰家的標志,凜然威嚴,不可侵犯。</br> 一見這陣仗,唐小五和杜子騰對視一眼,立刻找了個借口開溜。</br> 這是來自電燈泡的自我修養!</br> 南景攔都攔不住,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倆溜之大吉。</br> 洛七已經拉開車門,躬身道,“夫人,請上車。”</br> “……”</br> 南景摸了摸鼻子。</br> 她剛剛為了告狀在電話里哭唧唧,感覺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br> 那要是讓戰北庭發現,其實她的手只是蹭破皮那么點小傷,她……會不會挨揍?</br> 也就是這么稍稍一猶豫的功夫,就有一雙強有力的手伸了出來,一把將她拽上了車!</br> 南景猝不及防下,就這么撲著摔進了戰北庭懷中。</br> 清冽好聞的氣息傳入鼻尖,帶著叫人安心的力量。</br> 南景索性不躲了,在他懷里找了個舒舒服服的姿勢躺好。</br> 慵懶的像只貓兒。</br> 小嘴還念念有詞,“不跑了不跑了,看在我這么漂亮的份上,我家大佬應該舍不得揍我。”</br> 這個小自戀真是無時不刻不忘夸自己。</br> 戰北庭有些好笑,問道:“我為什么要揍你?”</br> 他有這么兇嗎?</br> “因為……”</br> 南景伸出手,眨巴眨巴眼睛回道:“因為你不來,我這傷都快好了。故意賣慘,不挨打天理難容。”</br> “……噗。”</br> 前座上的洛七沒忍住,被她這話給逗笑了。</br> 下一秒,有道涼涼警告的視線落在他后背上。</br> 洛七一僵,默默將前后座中間的隱私簾降了下來。</br> 狗命要緊,狗命要緊。</br> 戰北庭直接抓過南景的手,不容分說拿著準備好的藥箱給她消毒止疼擦藥。</br> 他的動作溫柔細致,垂下的睫毛遮擋住清冷的眼,在眼瞼處灑下一小片陰影,褪去了肅殺之意,帶著難以描繪的溫柔。</br> 就連這側臉,更是清雋好看,完美無瑕,不管從哪個角度看去,都像是一幀幀惹人心動的畫……</br> 南景看得有些失神。</br> 在外人眼里,他是修羅,是惡魔,是隨隨便便一句話就能讓人從云端跌落地獄的商業帝王。</br> 但在她眼里,他是神祗,是救贖,是她不期而遇的溫暖。</br> 許是被她盯得有些久了,戰北庭眉眼含笑,帶著幾分戲謔的語氣,“我還什么都沒做呢,你怎么就臉紅了?”</br> 南景猛地回神,摸了摸自己的臉。</br> 不燙啊。</br> 她茫然看去,恰恰好捕捉到男人眼底那一抹深深的促狹。</br> “……”被套路了!</br> 南景別過臉,輕輕哼了一聲準備抽回自己的手,“一點小傷,其實壓根用不著上藥的。”</br> 哪知男人說——</br> “在我這里,關于你的任何事情,都是大事。”</br> 這回……她是真的臉紅了。</br> 看著戰北庭那幽深灼灼的眼,南景只覺自己無路可逃,下一秒,一個清淺的吻落在她額頭。</br> 克制守禮,卻也暗流涌動。</br> 車廂內的氣溫驟然升高,幾分燥意在胡作非為,攪得一湖秋水泛起層層漣漪,攪得清明的頭腦越來越迷糊。</br> 突然鈴聲響起。</br> 直接把兩人都震得回了神。</br> 南景又羞又窘,一見是關明君打來的,便直接接了電話。</br> “小姐,抓到了一個當時在場而且自稱手里有照片的,要審問嗎?”</br> “要,我這就回去。”</br> 關于傅白雪被人綁走拍了照片,關于裴小玉的死,主謀已經確定是祝靈悅,那和她配合默契的,只會是祝健山一行人。</br> 所以這段時間,除了變相禍害祝靈悅以外,南景還讓關明君暗中盯著祝健山等人。</br> 這群人既然手里有照片,那總會做出不安分的事情。</br> 比如……</br> 試圖賣個好價錢牟利!</br> 若他們一直捂著不動,誰也沒證據懷疑他們。但這照片一出,意義就完全不同了。</br> 那個和祝健山一伙的,其中一個名叫蔣大金的男人就在悄悄聯系買家。</br> 關明君便假裝成大金主把人誑了出來,接著一棒子敲暈帶回了明月灣。</br> 這行事果斷,簡直雷厲風行。</br> 南景也沒耽擱,掛斷電話后就晃著戰北庭的手撒嬌,“送我去明月灣好不好?好不好嘛?”</br> “……”</br> 丟下一系列重要公事跑來當護花使者的戰先生還能怎么辦?</br> 自己家的小丫頭,那也只能寵著啊!</br> 他當即吩咐洛七,“開車,去明月灣。”</br> 抵達明月灣下車之前,南景賣乖討好,吧唧在戰北庭臉上親了一口,這才飛快的跑進了別墅。</br> 還算小丫頭有點良心。</br> 他輕輕一笑,眼里滿是溫柔和寵溺。</br> “回公司。”</br> 洛七調頭離開,而此時的南景直接奔向了別墅后院。</br> 只見涼亭里,一個被綁住雙手雙腳的男人滿是憤慨的瞪著她們,顯然這就是關姐抓回來的人。</br> “你叫蔣大金?”</br> 南景走進涼亭,優哉游哉在藤椅上坐下,慢條斯理的問。</br> 但對方顯然很有骨氣,冷笑一聲拒絕回答她的話。</br> 喲?</br> 這都變成階下囚了還敢這么橫?</br> 南景一招手:“辦他!”</br> 身后的江野立刻走上前,一腳踢過去,剛剛還硬氣的不行的人,這會兒就化身弓著背的軟腳蝦連連哀嚎。</br> “蔣大金,我叫蔣大金!”</br> “這就對了嘛,讓你說話就好好說話,讓你閉嘴你才閉嘴明白嗎?”</br> 南景笑瞇瞇的,精致漂亮的臉看起來就跟天使似的,然而她的架勢卻比惡魔還要橫。</br> 蔣大金叫苦不迭。</br> 第二個問題又來了。</br> “你手里有照片?拿出來我看看。”</br> “啊?”</br> 蔣大金一臉茫然,顯然打算就這么混過去,“照片?什么照片?我不知道啊……”</br> 南景似笑非笑。</br> “我的耐心有限,你可要想想清楚再開口。”</br>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br> 其他事情他還可以認,事關那些照片怎么能拿出來?一旦拿了,那他就是綁架傅白雪的兇手之一!</br> 這可是要坐牢的!</br> 蔣大金現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br> 早知有人盯著他,他就不該貪心,不該不聽勸,在這事情還沒過去的風口浪尖上就想貪財賣一筆錢。</br> 這下好了,被人抓來了!</br> 他現在唯一能洗脫自己的,就是抵死不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