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反水</br> 二十分鐘后南景下車,眼前入目所及的,是一間廢棄很久,又因昨夜里的那場大火被燒成廢墟的倉庫。</br> 裴小玉的尸體就是在這里被找到的。</br> 法醫鑒定,裴小玉先是被掐死,然后兇手放了火,等到大火被撲滅后,尋到的只有一具焦炭。</br> 現場沒有留下任何的指紋,沒有任何證據。</br> 一把火,湮滅了所有。</br> 江野里里外外都轉了一圈,同樣一無所獲,“沒有,什么都沒有,你若是想要找出兇手,只怕難。”</br> 南景站在原地,輕輕閉上了眼睛。</br> 確實,周圍什么都沒有。</br> 但……</br> 有一份公道需要討還。</br> 半晌后,南景睜開眼睛,臉上揚起了一抹極淡的笑,“走。”</br> 她看起來胸有成竹,江野卻很是不解,“去哪兒?”</br> “晚上你就知道了。”</br> ……</br> 晚上十一點。</br> 江野都等得困了,南景卻還優哉游哉躺在明月灣頂樓賞月。</br> “別急別急,再等等。”</br> 南景看了看時間,沖著他笑道:“你先去睡一會兒吧,十二點我們出發。”</br> “哦。”</br> 江野便從天臺下來,回自己房間睡覺去了。</br> 南景晃著搖椅,一邊吃零食一邊賞月。</br> 還有一周就是中秋了,最近的月亮越來越圓。</br> 她愜意的瞇了瞇眼,身后卻突然響起了不易察覺的腳步聲。</br> 她頭都沒回,笑吟吟開口,“今天的栗子糕很好吃。”m.</br> 戰北庭緩步而來,身上還裹挾著幾分夜行的涼氣。</br> 依舊是那俊美無儔的臉,任何時刻看去,都有著叫人臉紅心跳的魅力。</br> 見他在自己身邊坐下,南景眨眨眼,打趣道:“哥哥,你真是哪里的窗戶都翻得嫻熟啊?”</br> 自從她藥廬之主的身份在他面前暴露,這男人半點不覺得意外,反而翻窗翻的越發勤快了些。</br> 在身份不曾曝光前,他還只是去南家別墅找她。現在倒好,不管是自家還是明月灣,都擋不住他的腳步。</br> 而且每次都無人能察覺。</br> 這讓南景不得不驚嘆,只怕戰北庭的真正實力,遠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可怕。</br> 她想得入神,結果下一秒,臉就被他輕輕捏住。</br> “在我面前分心,想誰呢?嗯?”</br> “……想你。”</br> 她笑成一朵花,彩虹屁瘋狂的吹,“我在想,能遇到你,屬實是我運氣逆天。”</br> 這么夸,總能把他給哄得心花怒放吧?</br> 不料她剛剛說完,就見戰北庭看著她,削薄的唇輕啟,吐出兩個字,“錯了。”</br> 嗯?哪里錯了?</br> 南景眨眨眼,有幾分茫然。</br> 就見男人勾唇一笑,似有萬千光芒落于眼底,隨后他不疾不徐,眸光深沉,緩緩開口——</br> “是我運氣逆天。”</br> 若非如此,他身居黑暗中,哪能遇見這樣一束光?</br> 所以——</br> 遇見她,是他的幸運才對。</br> 低沉磁性的聲音傳入耳中,攪得又酥又癢。</br> 南景微怔,有些意外這話竟然會從戰北庭口中說出來。</br> 嘴角在不知不覺間上揚。</br> “拉個鉤吧。”</br> 南景伸出小拇指,難得孩子氣,“先約好哦,以后不管發生什么,你都要像今天這樣,站在我這邊!”</br> 眼前的少女笑靨如花,漆黑明亮的瞳孔里映著他的身影。</br> 天地萬物,只裝下他一人。</br> 這個認知讓戰北庭心情愉悅,便也配合的伸出手去。</br> “好。”</br> 這個約定純屬一時興起的嬉鬧。</br> 誰又想得到,世事往往,事與愿違。</br> 坐一起鬧了一會兒,關明君走來送了個包,見到戰北庭還有些訝異,但沒有多嘴的去問,只道:“小姐,東西準備好了。”</br> “放著吧。”</br> “是。”</br> 關明君退了下去。</br> 看這個包鼓鼓囊囊,戰北庭好整以暇的問:“有了什么主意?”</br> “反正挺損的。”</br> 當然,對付的人是祝靈悅,那再損的辦法也就不覺得有什么了。</br> 畢竟那女人可是手沾鮮血的。</br> “對了,你對付傅家真的不要緊嗎?”</br> 南景有些擔憂。</br> 戰北庭不出手則以,一出手差點就搞死傅潤年!</br> 好歹這也是他姐夫來著,這么對付傅家,只怕戰老爺子也不會首肯。</br> “你們兩家畢竟是親戚,你為我出頭,對你會不會有什么影響?”</br> “有。”</br> 戰北庭點頭,一臉嚴肅。</br> 南景愣了一愣,頓時緊張了,就見男人繼續道,“不問問我是什么影響嗎?”</br> 不知不覺被帶進坑里的小兔幾只能順著大灰狼的思緒走。</br> “什,什么影響?”</br> “名不正言不順。”</br> 男人低笑著湊近她,削薄的唇在她鎖骨上停留,聲音漸漸暗啞:“什么時候你給我一個名份,那就沒任何影響了。”</br> “……”</br> 大佬在為自己謀福利。</br> 南景聽著都懵了一下,原以為他開始那么嚴肅是要說正經話,沒想到一圈兒繞下來,半點都不正經!</br> 她剛要反駁,結果脖子上傳來微微刺痛。</br> 戰北庭輕輕咬了她一口,漆黑的眼眸簇著一團燃燒極旺的火。</br> 像是蟄伏已久的猛獸盯著自己勢在必得的獵物,占有欲極強,霸道又偏執。</br> “小丫頭,別讓我等太久。”</br> 說完他起身,高大修長的身影眨眼消失在了夜幕中。</br> 脖子上的細微疼痛還沒消失,那句要她給個名份的話也一直在腦海中盤旋、久久回蕩不休。</br> 眼前浮現的,也只有那張隱忍克制,恨不得將她拆吃入腹的妖孽俊臉。</br> 南景臉色爆紅。</br> 卻有一粒花生米砸在了她想入非非的腦袋上!</br> 她猛地轉過身,就見江野坐在天臺玻璃上,也不知在那兒呆了多久,見她看過去,還嗤了一聲,“花癡。”</br> “……”</br> 南景氣得磨牙,拍了拍腳邊大貓兒的腦袋,指道,“去,把他給我叼下來!”</br> 大貓兒一聽,豁然起身,那叫一個威風八面勢不可擋!</br> 然而下一秒,只見江野不咸不淡看了它一眼,它立刻哼唧一聲趴回南景腳邊,慫的瑟瑟發抖。</br> 【嚶嚶嚶主人我不敢……】</br> “……”</br> 出息!</br> 南景起身,拿起腳邊的包砸向江野,哼道:“走了!該干活了!”</br> 江野輕輕松松將包抓住,看了一眼里面的易容工具和衣服,大概明白了南景今天晚上要去做的事情是什么。</br> 有點刺激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