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你推的?</br> 做朋友。</br> 至少不是仇人,也不是對手。</br> 見了面可以不用噓寒問暖,至少不會針鋒相對,不死不休。</br> 這是傅云城的想法。</br> 在前幾天出事的那個下午,在看到南景沉入湖中水面浮起鮮血時,以為她九死一生,以為她真的就這么消失。</br> 那一刻,他心里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br> 心底那一直以來被他刻意忽視的情緒,在那瞬間滋生蔓延,攪得整個人近乎瘋狂……</br> 而后看到南景從水里出來,還有余力朝那殺手飛出一刀子,那一瞬間,他大大松了一口氣。</br> 還好她沒事。</br> 再后來,看到南景滿身狼狽被人掐著脖子近乎窒息時,他明知自己不敵,卻還沖上去,那一刻沒有過多考慮。</br> 只有一個念頭。</br> 那就是她不能出事……</br> 現在回想起來,他才發現,原來自己對南景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厭惡。</br> 所以……</br> 回到朋友的位置也好。</br> 南景聽到這話卻有些懵。</br> 大清早的這人吃錯藥了?</br> 見她一臉狐疑,傅云城又重復了一遍,“我們做朋友吧。”</br> “朋友?”</br> 看著他那認真的表情,南景突然就笑了。</br> 認識他兩世,從沒覺得他這么天真過。</br> “哈哈……”</br> 真是年度最佳笑話。</br> 南景笑得肚子都疼了。</br> 她抬起頭,看著眼前這陌生又熟悉的臉。</br> 上一世,在她頂罪出獄后,滿心歡喜的找他兌現承諾。</br> 問,“你讓我做的我都做了,現在,你是不是可以娶我了?”</br> 她滿懷期待。</br> 縱然那五年的時光里受了數不清的折磨,但在見到他的那一刻,苦也甜,不曾抱怨過分毫。</br> 那時的傅云城居高臨下,滿臉漠然的看著她,冷冷道:“你配嗎?”</br> 真正擊垮她的不是那五年。</br> 而是五年之后這戳進心窩子都不見血的三個字!</br> 你配嗎?</br> 配嗎?</br> 南景仰起頭,笑容漸漸收起,“我不配。”</br> “我何德何能,哪兒有這個資格和傅少爺做朋友啊。”</br> 她說著,眼底寒芒乍現。</br> 前一秒兩人還能心平氣和好好說話,這會兒針對的意味明顯,比起之前有過之而無不及!</br> 傅云城不明所以,“你……”</br> 他不知道為什么南景要對他抱有這么大的敵意!</br> 甚至是……恨。</br> 他張了張嘴,還想說什么,卻見南景把那份早餐一同推開,“謝謝,不需要,拿走吧。”</br> 恰好這時唐小五已經回來了。</br> 傅云城拿走了桌上的袋子,正準備丟進垃圾桶,卻聽門口傳來驚喜的聲音,“咦,是給我準備的嗎?”</br> 祝靈悅出現在門口,笑容天真爛漫,“那太好了,剛好我還沒吃早餐呢!”</br> 說著她徑直接過那份早餐,甜甜的道謝,“謝謝你啊云城哥哥,我最喜歡喝粥了呢!”</br> 傅云城有些尷尬,還沒來得及說什么,祝靈悅就已經打開蓋子吃了起來。</br> 唐小五嘖嘖幾聲,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小聲吐槽,“怎么大夏天的我還覺得有點冷呢?寒毛都豎起來了!”</br> 南景聞言撲哧一笑,埋頭將她買來的早餐給吃了個干凈。</br> 上了兩節課后南景坐不住了,便告了假回到了宿舍。</br> 還是之前住的那棟公寓,只不過顧嬌嬌已經退學離開。</br> 她和傅云城的房間依舊是在對門。</br> 只不過傅云城并不住校,偶爾也就只是午休的時候會來小憩一會兒。</br> 南景打開房門走進去,哪怕好幾天沒來了,里面卻依舊干干凈凈,一塵不染。</br> 小心挪到床邊躺下,南景打了個呵欠準備睡午覺。</br> 結果剛剛睡著手機就響了。</br> 打來電話的是杜長歌。</br> 他開門見山直接說道,“南小姐,你上次不是說讓我給你介紹幾個導演嗎?剛好我有個朋友對你的劇本很感興趣,有時間見一見嗎?”</br> “好啊,就今晚吧。”</br> 她隨口說了個時間,便把電話掛斷。</br> 等再次睡醒,整個人都神清氣爽。</br> 動身前,南景還檢查了自己的傷口。</br> 意外的是,她明明沒有吃藥,可身體的修復力甚至比吃了藥愈合的速度還要快!</br> 這是什么情況?</br> 難不成不知不覺間,她的體質也發生了變化?</br> 南景想了想,百思不得其解。</br> 但這也是好事。</br> 照這個進度下去,再過兩天不杵拐杖也能行走了。</br> 收拾好后,南景打開門出去,就見祝靈悅也恰好開門出來。</br> 從……傅云城的房間里出來。</br> 兩人不期然打了個照面。</br> 南景淡定如常,跟沒看到似的,徑直下樓。</br> 祝靈悅卻追了過來,臉上的表情有些尷尬和羞愧,“那個,我有些不舒服,所以借用一下傅少爺的房間休息……”</br> “哦。”</br> 南景有些好笑。</br> 哪怕他們倆睡一張床上她也沒意見啊。</br> “不用解釋,跟我沒關系,怎么做那都是你們的事。”</br> 說完南景便轉身,杵著雙拐繼續下樓。</br> 剛剛踩下第一階樓梯的時候她就察覺到了不對勁,低頭一看,只見地上不知什么時候竟多了一層油!</br> 她想要退回卻已經來不及了,雙拐在撐下去的那一瞬間立刻打滑!</br> 失重的感覺頃刻傳來!</br> 南景心頭一跳,眼看自己就要摔下樓梯!</br> 便立刻伸出手去,在這電光火石間牢牢抓緊了樓梯扶手!</br> 幸虧反應及時身手敏捷,她堪堪穩住身形。</br> 見南景發生意外,祝靈悅一臉緊張擔心的沖了過來,高聲喊道,“小心!”</br> 說著伸手來抓她,卻被那油滑了一腳,自己反倒咚咚咚摔下了樓梯!</br> 這特么……</br> 南景懵了。</br> 就見公寓門外一道身影飛快的沖了進來。</br> 傅云城一把將額頭滲血的祝靈悅抱起,滿臉擔心和緊張。</br> 同時那質問的眼神掃向南景,沉著臉問,“你推的?”</br> “……”</br> 很好。</br> 果然是她熟悉的狗東西。</br> 南景懶洋洋的笑了,“對,我推的。”</br> 說著她慢慢走下樓。</br> 傅云城氣得渾身發抖。</br> 他最討厭的,就是南景這副對任何事情都漫不經心的樣子,永遠事不關己,冷漠無情!</br> 傅云城一把抱起祝靈悅,準備先將她送往醫務室。</br> 就見祝靈悅勉強睜開了眼睛,拽著他的胳膊,虛弱道:“云城你誤會了。”</br> “是南景同學差點摔倒,我伸手拉一把,結果樓梯太滑我自己不小心摔的……不關南景同學的事。”</br> 她強撐著解釋,說完便靠在他懷里暈過去了。</br> 傅云城的眉頭皺得更緊。</br> 他好像又一次,不分青紅皂白就誤會南景……</br> “那既然不是你推的,你為什么又要承認?”</br> 傅云城看著南景,問道:“解釋一句有那么難嗎?”</br> “不難。”</br> 南景徑直離開,“但要看對誰。”</br> 有些人,她就算解釋的再多別人也不會信。</br> 但還有些人,哪怕她什么都不說,他卻從頭到尾都相信。</br> 這就是區別。</br> 走到門口的時候,南景突然回過頭,笑了,“你問我能不能做朋友,這就是答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