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七十九章情況好像不對</br> 氣氛一瞬間就冷了下來。</br> 燕遲漆黑的瞳孔中倒映著女孩兒的身影。</br> 他問：“買這個做什么？”</br> 在家，陸明雙生活多年完全不需要依靠盲杖。在外，去哪兒都有他陪同，也根本用不上盲杖。</br> 再說了，不出半個月她的眼睛就能復明，完全沒必要。</br> 除非，她是不想再和他有交集了。</br> 就像剛剛他牽她，她躲避時一樣。</br> 燕遲只覺得自己心里悶悶的，難受的像是堵了一團棉花，一陣陣挫敗感涌來，他都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br> 察覺到他的情緒，陸明雙忙道：“我的意思是，這段時間已經很麻煩你了，你也有你的事情要做，以后我再來醫院就不需要你全程陪著我，這樣……我心里也很過意不去。”</br> 她之前的盲杖在被綁架的那晚上就遺失了，不知道去了哪里，買一個先用著，對她而言也能有不少的安全感。</br> 燕遲能說什么呢？</br> 他帶著陸明雙進了那家店。</br> 店老板很是熱情，一看陸明雙是個盲人，立刻拿出了好幾款盲杖供她挑選。</br> 陸明雙試了幾個，最后選了一個手感比較好，又稍微輕便一些的，在談好價格準備付錢的時候，她摸索著翻包，就感覺到眼前有道人影晃了一下，緊接著就是老板的聲音。</br> “謝謝帥哥謝謝帥哥。”</br> 很顯然，燕遲幫她給了錢。</br> 陸明雙抿抿唇，什么都沒說。</br> “走吧。”燕遲照例去牽她的手，想到她的抗拒，又改為拽她衣袖。</br> 等下了臺階離開了那家店，陸明雙從錢夾里遞了四百塊錢捧在手里，歉聲道：“謝謝你幫我墊付。”</br> 燕遲看了她一眼，突然問：“要是我不收呢？”</br> 陸明雙怔了一下，下意識回道：“奶奶從小教我，不能接受別人的施舍和饋贈，我很感激你的幫忙和同情，但我不能占便宜。”</br> 從小到大，遇到的好心街坊鄰居也會時不時照顧她們祖孫倆。</br> 就算遇到有人不要錢的施舍，她也會悄悄的塞兩張錢過去，感謝別人幫忙是一回事，但大家都不容易，她不想占便宜。</br> 燕遲笑了一聲，原來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施舍？</br> “好吧。”</br> 他隨手接過了陸明雙遞來的錢，然后道：“上車吧。”</br> 有了盲杖，陸明雙基本上不需要他牽著，她方向感很好，即便停車場有些繞，可她依舊能走到正確的停車位置上。</br> 燕遲看著，既有些心酸又有些心疼。</br> 得摔過多少次，才能有這樣的本能和熟練？</br> 他揉了揉太陽穴，隨后上了車。</br> 等陸明雙系好安全帶后，燕遲將車開回了家。</br> 兩人好歹是鄰居，一同上樓理所當然。</br> 陸明雙站在樓梯口的方向，等著燕遲從車上下來，然而她聽見的只是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br> 燕遲走了。</br> 陸明雙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直到有認識的住戶喊了她一聲，她才回過神。</br> “雙雙啊，你怎么一個人杵在這兒發呆？”</br> “啊，沒有，可能是這幾天沒有休息好，我先上樓了阿姨。”</br> 陸明雙牽起一抹禮貌的笑容，緊接著一步步踏上樓梯回了自己家。</br> 家里的一切還是和往常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冷清的可怕，更是再也聽不見燕遲找各種理由時不時來敲門的聲響。</br> 陸明雙坐在沙發上，一旁的盲杖滑落在地板上，發出微微的碰撞聲，她回過神，才發現臉上有水。</br> 怎么能這么沒出息呢……</br> 陸明雙擦了擦臉，隨后吸吸鼻子站起身。</br> 像往常一樣，她自己下廚，自己吃飯，自己洗碗。</br> 一直到深夜，陸明雙依舊沒有聽到家對面的開關門聲。</br> 這說明燕遲還沒有回來。</br> 他應該是不會再出現了吧……</br> 陸明雙窩在床上，伸手扯了扯被子，將自己從頭到腳裹得緊緊的。</br> 翌日上午。</br> 陸明雙穿戴整齊打開房門準備出去，就聽見樓道口傳來熟悉的聲音，“好了？那走吧。”</br> “你，你回來了？”</br> 陸明雙看向聲源處，眼中藏著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驚喜。</br> 燕遲輕輕嗯了一聲。</br> 昨天晚上他回了自己家，然后輾轉反側怎么都睡不著。</br>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反正翻來覆去，始終心煩意亂。今天起了個大早，早餐都沒吃就眼巴巴跑來了。</br> 不管她需不需要他，總歸他都得帶她把眼睛治好才行。</br> “走吧。”</br> 燕遲說完，率先往樓下走去。</br> 陸明雙關了門，趕忙跟上。</br> 兩人走到樓下上了車，在往藥廬開去的途中，車內氣氛沉寂，一時間誰也沒說話。</br> 陸明雙不安的攪動著手指，沉吟許久后，她低聲開口：“那個，你昨天晚上沒回來嗎？”</br> “嗯。”燕遲淡淡應了一聲，他想陸明雙應該是不在乎的，也就沒想要解釋。</br> 陸明雙垂下眼眸，那些涌到嘴邊的話終究是沒有說出口。</br> 很快，車停在了藥廬門口。</br> 燕遲下了車，帶著陸明雙往里走。</br> 和昨天不同的是，他沒有牽她。</br> 藥廬里，南景正在檢查上次種的藥材生長情況，小星辰和小星祈圍在她身邊，兩個小家伙也盯著藥材看，一副認認真真的小表情，又可愛又乖巧。</br> 燕遲踏進去的時候，小星辰和小星祈揚聲喊了句：“燕叔，你來啦？”</br> “嗯。”燕遲應了一聲，原本漠然沒什么表情的臉上終于浮現了幾分笑意。他朝著兩個小家伙招手，“快來，燕叔抱抱。”</br> 在朝著燕遲奔去的時候，小星辰看見了后面的陸明雙，于是乖巧喊了句：“陸姨姨好。”</br> “你好。”陸明雙回以一抹羞赧的笑。</br> 南景洗洗手，挑眉道：“進去吧。”</br> “好。”</br> 陸明雙昨天就已經來過一次，她記得大概的位置和路線，于是拿著盲杖在前，一點點踏進了藥廬里。</br> 南景見狀，不由地和小星辰對視了一眼。</br> ——情況好像不對。</br> ——我也覺得。</br> 母女倆默契地眨眨眼。</br> 隨后南景進了藥廬里給陸明雙施針，小星辰則圍在燕遲身邊，仰著小腦袋問道：“燕叔，你怎么看起來不開心呀，還有你那眼圈都快成熊貓了呢。是和陸姨姨吵架了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