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零一章被廢!</br> 南景屏著呼吸,靜靜等待著那邊傳來的動靜。</br> 斷崖對面的巖壁下,江野坐在地上,他背靠著身后的大巖壁,白色的襯衫全都是血,染得鮮紅一片。</br> 粗糲的巖壁帶著鋒利的棱角,一次又一次將他本就受傷的后背磨得鮮血橫流,不斷加重傷勢。</br> 在他面前,跟著他進來的四五個手下全都東倒西歪,不省人事。</br> 空氣中漂浮的毒氣越來越粘稠,他明顯能夠感覺到,自己已經撐不住多久了,空氣稀薄,最多在撐一刻鐘左右,他就要呼吸不過來,然后徹底昏厥。</br> 隱隱約約間,他聽到了有什么聲音落地的聲響,江野費力的抬起頭,卻什么都看不見。</br> 戰北庭松開滑翔傘,穩穩落地。</br> 他將滑翔傘卷起放到一旁,以防還需要備用,順手還拿了一塊石頭給傘布壓住,免得被風卷走。</br> 這里能見度比起斷崖對面還算好些,因為地勢高的緣故,能見度也稍微清晰一點。</br> 難怪江野會帶人在這里落腳。</br> 要是換做低洼處,估計他們完全撐不住。</br> 戰北庭仔細打量了一下地面的痕跡,最終確定了一個方向,然后朝著那個方向一路追蹤過去。</br> 終于,他看見了崖壁下的一群人!</br> 五個手下全都倒地,唯有中間坐著的江野不動如山。</br> 戰北庭喊了他一聲,然后迅速走過去。他將小瓷瓶拿了出來,親手遞了一顆給江野,問道:“你還好吧?”</br> 江野聲音沉悶,答:“還行。”</br> 頓了頓,他又問道:“是你一個人來的,還是殿下也來了?”</br> 戰北庭反問:“你覺得聽到你出事,她會坐視不管,無動于衷嗎?”</br> 江野牽動了一下唇角,一顆堵著的心像是突然間放晴,整個人的身體感覺都要輕松不少。</br> 他抬手,將戰北庭倒給他的靈藥一口咽了下去。</br> 戰北庭繞開他,檢查了一番地上的五個手下的情況,然后一一將靈藥給他們喂了下去。</br> 這里的毒氣太重了,地上的手下們全都因為中毒陷入了深度昏睡,還好他來得早一步,不然要是再耽擱一陣,地上這五人就真的沒救了。</br> 靈藥喂下后,接著就等地上的手下們自己蘇醒。</br> 戰北庭松了一口氣,沒有人員傷亡,南景也能稍稍安心。</br> 現在的問題是,怎么才能從這斷崖上繞開,去和南景匯合。把她一個人丟在斷崖對面,即便身邊有個寒良保護著,他也終歸不能徹底安心。</br> 戰北庭看向江野,問道:“你是怎么來到這里的,下去的路知道吧?等他們五人醒了,我們立刻就下山。”</br> 江野應了一聲,“好。”</br> 他始終低著頭,神情看起來像是在故意隱瞞什么。</br> 一開始,戰北庭還以為是他身上的傷比較嚴重,想著將瓷瓶里的最后一粒靈藥給他止血恢復傷口用,但看著看著,他突然覺得不對勁。</br> “你的眼睛怎么了?”</br> 江野渾身一震,但很快恢復如常,淡淡然道:“沒事啊。”</br> “抬頭。”戰北庭的聲音已然冷下,他并不是在跟誰商量,而是直接命令式的語氣,帶著幾分隱隱的薄怒,渾身氣勢一變,如山壓頂,壓的人喘不過氣來。</br> 江野沉默了一下,然后緩緩抬起了頭。</br> 只見煙霧繚繞下,江野的眼角淌過血,而眼眶中,空蕩蕩的。</br> 他的眼睛……不見了!</br> 戰北庭猝不及防看見這樣一幕,頓時整個人都僵了一下,隨后沉聲問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br> 他的每一個字,幾乎是從牙縫里蹦出來的。</br> 如果讓南景看見江野現在這模樣,她估計會痛苦死。</br> 戰北庭滿身怒氣,就連殺氣都一點點迸現出來。</br> 周圍的霧氣似乎都有意識地避開了他,這山林中本就已經夠冷的了,但眼下的溫度,卻遠遠沒有他身上來得冷冽。</br> 江野依舊垂首坐在地上,他緩緩道:“那個人出現了,他手里有好幾塊原石。”</br> 本來今天這山林突然發出爆炸聲響,江野擔心有人會對開發地使出什么算計,于是就帶著人過來看。</br> 來的時候這山林也好好的,悄悄在背后炸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對南景懲治頗有不滿的親王御雷霆!</br> 他這番舉動本身是想給南景一點顏色瞧瞧,借機敲打,變相威脅。</br> 江野壓根沒把這樣一個人放在眼里,一個人追蹤過去,直接就抓到了背后主導這一切,被他發現后趁亂想要逃跑的御雷霆!</br> 御雷霆嚇得臉色大變,江野不管不顧直接把人綁了準備帶回去給南景處置。</br> 誰知道就在那時,整個山林起了濃重的霧氣,然后那些毒氣也一層層飄蕩上來,如蛛絲一般,纏繞在四四方方。</br> 江野察覺出不對勁,他當機立斷將御雷霆扔到一旁,折返回去找被他拋下的手下,然后一路帶著手下往高處走,準備找個地方先避一避。</br> 誰知道就在他折返回去的時候,他遇見了一個人。</br> 那人一頭銀白的頭發,長得極為俊美,但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惡魔!他以原石中的力量試圖將江野控制住,江野反擊。</br> 就在這交手間,他的眼睛……</br> 江野說完,戰北庭的臉色都變了一下,急聲道:“我們得趕緊到對面去,那人肯定不僅僅只為了針對你,廢掉你的眼睛。他的目標要么是我,要么是小景!”</br> 也就是說,如果那人沒有離開的話,他一定會盯上南景,然后再次出手!</br> 江野一聽,臉色也跟著變了,他顧不得自己后背上的傷,也顧不得眼前失明的困境,立刻扶著巖壁起身,凝重道:“走!”</br> 恰好這時,地上的手下們也悠悠轉醒。</br> 他們身上并沒有受其他的傷,只是因為中毒太深而導致昏迷,眼下在靈藥的作用下,他們頭腦清明,身體也恢復了原有的力氣,至少不再擔心空氣中有毒漂浮物的情況。</br> 戰北庭讓其中兩個手下帶路朝著來時的方向下山,又讓另外兩個手下輪流背著江野照顧他的情況。</br> 安排好后,戰北庭朝著對面喊道:“小景,山下匯合!”</br> 南景一直都在等著對面的消息呢,好不容易聽見這句,她就知道戰北庭一定找到江野了,一定救下江野了!</br> 她喜出望外,立刻應道:“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