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圈套</br> 她一邊走一邊笑。</br> 剛剛和許夢蘿對視的那一眼,她腦海中閃過了許許多多奇奇怪怪的東西。</br> 比如幾年前,她們學校里有一個特別讓人心動的學長,那學長和她的姐姐童言相互暗戀。在一個周五放學之前,學長終于決定向童言表白,于是他找到她,想要借她的手給童言傳遞一封情書。</br> 她收下情書,笑瞇瞇地答應了。然后轉過身,她拿著情書在童言面前晃,得意洋洋地告訴童言,說這封情書是學長寫給她的。</br> 那一刻,童言的表情格外精彩。有暗戀失敗的難過,得知喜歡的人喜歡的竟然是自己妹妹的失落。</br> 以及……那逐漸黯淡下去,眼里的光。</br> 在送完情書的第二天,她找到那個學長,于心不忍地告訴他:“我姐姐說謝謝你的心意,但她不喜歡你。她一直喜歡的人,其實是你身邊的一個朋友……”</br> 學長滿腔等待心上人回應的雀躍心情,被這一句話毀得一干二凈。</br> 看啊,兩個原本互相暗戀的人,被她成功阻止了呢。</br> 童顏走在大街上,笑得直不起腰來。</br> 類似的事情可不止這一件呢。</br> 還有一次,那是童言在做完檢查后回來,爸媽很高興的在慶祝,說她的身體有好轉的希望,童言很開心,那天她比平時多吃了一碗飯。</br> 在他們慶祝的時候,童顏卻悄悄跑進了爸媽臥室,從上了鎖的抽屜里偷出了那份檢查報告,然后趁著晚上睡覺時候,她鉆進姐姐的臥室里,哭著道:“爸媽騙了你,姐姐,我不想你死……”</br> 那份檢查報告上真實的結果,是童言目前的狀態穩定,但不管她怎么配合治療,生命終究會停止在二十四歲那年。</br> 從那之后,童言很少笑了,她開始不配合,不愿意去做檢查,不愿意治療,甚至一度有輕生的念頭。</br> 真可惜啊,如果那一次在天臺上,不是她們的母親撕心裂肺的喊:“你跳,你敢跳下去,我就跟著你一起跳!”</br> 如果不是因為母親的強烈挽留,興許那個時候童言已經徹底不在人世了。</br> 可偏偏……</br> 童顏笑著笑著,慢慢地就笑不出來了。</br> 除了這些事情,她還看見了童言現在的模樣。她在國外似乎過得很好,比起前還要圓潤了幾分,氣色很好,白里透紅。</br> 而她們的母親瘋狂工作,一邊賺錢給童言治療,一邊還不忘對她噓寒問暖,呵護備至。</br> 她們母女情深,那她又算什么?</br> 童顏咬緊牙關,憑什么童言那個命不久矣的病秧子卻能過得比她好?而她跟了童顏瑞非但沒有享受到之前那樣的生活,還每次都被好賭成性不學無術的親哥哥拖累!</br> 老天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br> 童顏深吸一口氣,她拿出手機瘋狂翻找自己曾經收到的一封郵件。那是童言在隨著母親遠赴國外之后給她發來的。</br> 上面留下了一個地址和一個號碼。</br> 童顏一番好找,終于在最底下找到了這封郵件。</br> 她點開,保存了上面的號碼,然后試探性地給對方打了過去。</br> 分開這么多年她都沒有聯系過童言,也不知道現在這個號碼還打不打得通……</br> 就在童顏胡思亂想之際,電話里傳來了溫柔且熟悉的聲音:“喂?”</br> “姐姐……”童顏哭著喊了一聲。</br> 電話那頭的童言愣了愣,聲音里帶著幾分喜色和擔憂:“是顏顏?你怎么了?終于想到給我打電話了呀,可怎么哭了,是不是家里發生什么事情了?”</br> “姐姐,我好想你。”</br> “傻妹妹,我也想你啊,你是不知道我在這邊有多無聊,就恨不得插上翅膀飛過去找你呢。”童言笑,笑聲如潺潺溪水,格外好聽。</br> 姐妹倆長得一模一樣,唯有聲音和性格截然不同。</br> 童顏的聲音帶著黏糊糊的嬌柔,但凡她撒嬌時,總是格外可愛招人喜歡。童言不一樣,她永遠都是溫溫柔柔的,說話慢條斯理,嗓音也清脆悅耳,如水一般毫無攻擊性。</br> 童顏忍不住捏緊了手機,問道:“那你回來嗎?姐姐,我真的很想你。你回來好不好?”</br> 聽到她的哭腔,童言很是擔心:“顏顏,爸爸不在你身邊嗎?到底發生什么事情了啊。”</br> “爸爸、爸爸他住院了,醫生說情況很不樂觀,可能撐不過明晚……”童顏帶著哭腔,“姐姐,他到底是我們的父親啊,你就回來見一見他好不好?”</br> 電話那頭沉默了。</br> 童言兩頭為難。</br> 母親費盡心思千辛萬苦才帶她找到的一個醫生,后天就要為她做手術,如果這次手術成功,她活下來的幾率會更大些。</br> 可父親那邊……</br> “姐姐,爸爸一直覺得他對不起你,就想見見你最后一面,你要是不來,這輩子不會良心不安嗎?”</br> “你們在哪兒?我買最近的航班飛回來。”</br> 童顏報上了地址,假惺惺地哭出聲音,“姐姐,那你盡快,我怕爸爸他真的等不了了……”</br> “知道。”</br> 童言掛斷了電話。</br> 自從父母為她而離婚后,母親就不再關注童福瑞任何的消息,眼看手術在即,如果被母親知道她要飛滄海王族那肯定是不會被準許的。</br> 所以童言不敢說實話,也幸好母親今晚不在家,她匆匆收拾了兩件衣服,買了最近的航班就往機場趕。</br> 但愿她來得及……</br> 坐在車上,童言翹首以盼,急得坐立難安。</br> 就去滄海王族見父親最后一面,然后再立刻趕回來做手術,來得及的,應該來得及的……</br> 童言坐在出租車上,她抬手捂住自己跳動地越來越快的胸口,打開窗戶吹了吹風,待心情平復下來,心臟的不適感這才好受了些。</br> 與此同時。</br> 腳步歡快走進醫院的童顏心情頗好,她還順路買了一份燒雞帶回病房里,沖著病床上的童福瑞笑道:“爸,餓不餓?我給你買了燒雞。”</br> 童福瑞放下手里打發時間的報紙,問道:“怎么,我們家顏顏看著心情不錯?”</br> “是有件大喜事兒呢。”童顏神秘一笑,顯然不打算明說。</br> 女兒總有自己的小秘密,童福瑞也沒有追問到底的意思。</br> 童顏將燒雞打開,戴上手套吃得歡快。</br> 這期間,她看了一眼手機,上面顯示了童言給她發來的航班信息。</br> 預計九個小時之后,她會抵達滄海王族。</br> 這九個小時的時間里,完全夠她準備了呢。</br> 童顏百無聊賴地琢磨,她該怎么樣才能在救出被關押的許夢蘿的同時,還能順手將童言送出去給她頂包?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