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九章愿者上鉤</br> 童福瑞一愣,沒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女兒,童顏一說這話,他就猜到了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不由地勸道:“顏顏,你這又是何必?”</br> “爸,我的事情你別管,你現在受了傷,先好好養著吧,早餐我給你放在這兒了,吃完記得吃藥?!闭f完這話,童顏起身就要離開。</br> “顏顏!”</br> 童福瑞急得差點從床上爬起來,可他肋骨斷了兩根,這一猛地起身,頓時疼得渾身冷汗直冒,才剛剛坐起就又跌了回去。</br> “爸!”童顏奔過去,急急道:“醫生說了不能亂動的!你起來干嘛呀,好好躺著!”</br> “顏顏,你答應爸爸,不要做讓自己后悔的事情。我知道我們家條件就這樣,可能爸爸給不了你最好的,但你真的沒必要為了一口氣賭上自己的后半生!”</br> 童福瑞苦口婆心,他這個女兒心地善良,但向來爭強好勝不愿意服輸。就像這次跟著他上油輪來幫忙,也只是聽了別人一句刺耳難聽的嘲諷,于是她就賭了一口氣跟著上船來幫忙,證明自己不比任何男人差。</br> 童福瑞無奈,只能隨著她的性子去。</br> 可誰知這一趟偏偏運氣不好遇上了海盜!</br> 童福瑞嘆氣,這一次還好是被人搭救了,否則后果還不知道會怎樣呢。</br> 可也正是因為這一次被人搭救,他知道自己女兒對救命恩人起了些別的心思??删退闶侵?,他這個做父親的又能怎樣,除了規勸還不是規勸?</br> “顏顏,聽爸爸的,我們回家好不好?明天就走,啊不,今天就走,現在就走好不好?”</br> 童顏扯了扯嘴角,笑容極淡,“我不走,我要留下?!?lt;/br> 她推開童福瑞的手,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卻也有著不容反駁的堅定:“我只是,想要爭取一下,僅此而已?!?lt;/br> 一聽這話,童福瑞心都涼了半截。</br> 他知道,童顏這是又一次鉆了牛角尖。每當她開口露出這樣的表情,說出這樣的話時,就代表她是認真的。興許是骨子里帶來的執拗,讓她有種近乎偏執的瘋狂。</br> 不撞南墻不回頭,這句話用在童顏身上不合適。</br> 她的性格就算是撞了南墻,哪怕頭破血流也不會回頭。</br> 童福瑞嘆了一口氣,無奈妥協:“那……隨你吧。你已經這么大了,我也管不了你了。”</br> 童顏莞爾,笑得單純無害:“爸爸,你好好養傷,也別動不動說要回家的這種話了,醫生說了,你的傷口不能輕易挪動。在這艘船返航之前,您就待在船上,安安心心的,好嗎?”</br> 童福瑞閉了閉眼,算是默認。</br> 童顏體貼的給他蓋好被子,接著離開了房間。</br> 走出門不遠,恰好碰見一個手下,童顏眼神一閃,笑著喊住對方,略帶羞澀地開口:“你好,請問你知道燕遲在哪兒嗎?”</br> “遲哥啊,他在后艙釣魚呢,說是中午準備吃燒烤,他要烤兩條大魚加個餐?!?lt;/br> “謝謝啊。”童顏笑了起來,她眼神晶亮晶亮的,看著格外討人喜歡。</br> 手下撓撓頭,反倒不好意思了:“嗐,舉手之勞,不用這么客氣的……”</br> 童顏沒說什么,朝著后艙的方向走了過去。</br> 海上驕陽似火,燕遲穿著一件白色短袖上衣,配了條卡其色短褲,他戴著墨鏡,手持魚竿,躺在躺椅上,一張俊臉被陽光曬得微微發紅,下頜棱角分明,格外硬朗。</br> 不得不說,在沒有對比的情況下,燕遲真的很帥,無論是臉還是身材,亦或者是家世背景他都不比別人差。</br> 童顏緊咬下唇,眼中情緒復雜。</br> 對燕遲,她不是沒有想法的。這個男人好攻略,好俘獲,只需要稍稍用點手段就能拿下。</br> 可那樣也太沒挑戰性了。</br> 她童顏想要的東西,要么不要,要就要最好!</br> 是,燕遲是不差,可和那個男人比起來,卻相差甚遠,對比明顯。</br> 童顏深深吸了一口氣,很快做出了選擇。</br> 她走上前去,臉上帶著一抹輕快的笑意,問道:“燕遲哥,你在做什么呀?”</br> 燕遲睜開眼睛,就看見一張笑顏如花的臉。</br> 他順手摘掉墨鏡丟在一旁,晃了晃手里的魚竿,笑道:“沒看見么,釣魚呢?!?lt;/br> “可是船上不應該有捕魚的工具嗎?你這么做……”不是多此一舉?</br> 童顏歪著小腦袋,眼里有一絲絲疑惑,但為了對方的面子考慮,她沒有說得太明白。</br> 燕遲反倒是來了勁兒,起身從躺椅上坐起來,道:“這你就不懂了吧,用工具捕魚,一抓一大把那不是毫無挑戰性嘛。俗話說得好,姜太公釣魚,愿者上鉤,我就要看看誰來上我的鉤!”</br> “誰來上你的鉤?”童顏反復琢磨了一下這句話的意思,她差點以為燕遲看清了她的伎倆和打算,心中咯噔一聲,嚇了一大跳。</br> 可再看去,只見燕遲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懶洋洋地曬著太陽,似乎并沒有她想的那層深意,僅僅只是他隨口一說而已。</br> 也是,就燕遲這心無城府的性子,說話向來直來直往,典型不會拐彎的直男一個,不可能察覺到她的心思。</br> 童顏放心了,于是她在另外一張小板凳上坐下,托著下巴笑瞇瞇道:“是嗎?那我就來看看,是哪條魚兒這么倒霉,竟然會被你鉤住?!?lt;/br> “小看我!”</br> 燕遲不服氣,還想胡吹一通自己以往的戰績,就感覺手里的魚竿動了動,他喜出望外,立刻收線起竿,然后……魚竿的另外一頭,魚兒早跑了,他釣了半天就只釣了個寂寞。</br> 燕遲:“……”無語子。</br> “哈哈哈……”童顏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她眼淚都快笑出來了,指著燕遲的傻樣,大笑著調侃:“起竿起那么快,你當魚兒們傻嗎?”</br> “我……”燕遲好一陣氣悶,可看童顏笑得那么開心,兩眼彎彎,唇紅齒白,那些還想狡辯的話怎么都說不出口了,他怔怔看著童顏的臉,一陣發呆。</br> 笑聲漸漸停止。</br> 被盯著看久了,童顏臉頰一紅,有些羞澀的別開臉去,小聲道:“你、你一直盯著我看做什么?難不成……我臉上還有花不成?”</br> 燕遲想也沒想,下意識脫口而出:“你好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