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五章猜不透那人的心</br> “哪有你說得這么容易……”佟羽郁悶極了。</br> 當初撿來的時候他也沒想到小小白竟然會是戰爺和南景的兒子!</br> 現在小小白的身份揭曉,就算他一千個一萬個舍不得,也只能默默看著孩子被接走。</br> 至于大力說的,以后要是想孩子了再去看看,那可能嗎?戰家的地盤那么好進嗎?滄海王族的宮殿那么好進嗎?只怕他一只腳還沒踏進去,當場就被人按在地上摩擦了!</br> 大力撓撓頭,也覺得是這么個道理,但……</br> “好歹我倆也是小小白的救命恩人吶,當初要不是我們倆從應風雪那個瘋婆娘手里把小白救下來,小白哪里會有今天?”</br> “我覺得南景小姐不會把我們趕出去的,她肯定能理解的,你就放心吧!”</br> 大力說著,伸手拍了拍佟羽的肩,格外豪邁。</br> 佟羽嘆了一口氣,勉強點了點頭:“但愿如此。”</br> 花園里,陽光正濃烈。</br> 南景足足干了兩個半小時,才把草坪上的雜草除好。</br> 只不過她又不是專業的園林造型師,除草技術也就差強人意了點,一眼看去,不是那么平整。</br> 南景忍不住暗想:也不知道齊封這廝有沒有強迫癥,要是他有的話那可就太好了,以她這修建草坪不夠規整的技術,足以逼死他!</br> 想到這兒,南景不由地抬頭看了齊封一眼。</br> 男人站得有些遠,頭頂一絲陰霾籠罩,整個人藏匿在逆光中,顯得陰暗不明。南景看不清他的表情,卻只能感覺到他那道視線格外滾燙。</br> 很奇怪……</br> 以前的齊封也不曾給她這種感覺,這一年不見,對方似乎變化很大。</br> 那點諷刺對方的興致瞬間就沒有了,南景移開視線,拿了把大剪子開始修剪所有盆栽花卉的枝椏。有些花苗長得茁壯,修剪起來時就要費不少的力氣。</br> 南景雖然不覺得費力,但她自小養尊處優嬌生慣養,一雙手纖細白凈,哪怕做過這樣的事情?沒多大會兒手心就被磨出了薄薄一層繭,看起來一片通紅。</br> 齊封眉頭蹙得更緊了些。</br> 身旁的宋川敏銳感覺到自家老大身上的氣壓變得越發低了,他站在邊上仿佛隨時會被誤傷……</br> 這又是哪門子惹他不高興了?</br> 宋川還沒琢磨過來,就聽齊封冷冷道:“可以了,不用再做了。”</br> 這話是對南景說的。</br> 南景一時沒反應過來,她看了看面前的花,才剛剛修剪好了十來盆而已,對比這整個大花園,至少還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工作量沒有完成。</br> 這就讓她收手了嗎?</br> 不會是這人又想到了別的辦法來羞辱她吧?</br> 南景問:“你是要反悔嗎?”</br> “不是。”齊封面無表情,眼眸掃了四周被她修剪過的花園,層次不齊,像是被狗胡亂啃過一遍似的,完全沒有任何美感可言,便道:“你的技術太差了些,慘不忍睹。”</br> 南景:“……”</br> 傷害不大,侮辱性極強!</br> “你一開始讓我做這些的時候,也沒說一定要修剪的多漂亮啊。”</br> “是,所以我反悔了。”</br> “……”哪有這么理直氣壯的人!</br> 南景氣得磨牙,手里的大剪刀一丟,正想要和齊封爭辯,誰知道她還沒開口,就聽齊封鎮定自若的說了句:“走吧,帶你去見沈遷。”</br> “……哎?”南景一時沒反應過來,就沒來得及跟上。</br> 齊封卻自顧自走在了前面,并且沒有要等她的意思。</br> 南景后知后覺反應過來了,立馬跟上。</br> 江野也推著手推車寸步不離跟在南景身邊。</br> 走在路上的時候,南景還有些納悶,不由地悄悄問江野:“你說這人是什么意思?一會兒一個主意變來變去,讓我修剪花園的人是他,讓我不用干了的人也是他,這會兒他說帶我們去見沈遷,靠譜嗎?”</br> 南景嚴重懷疑齊封會不會是在耍她。</br> 畢竟在她心里,對方可沒有這么高的信譽度。</br> 江野也有些疑惑,但他目光一掃,看見南景手上被大剪子磨紅的皮膚后,眼眸微微一閃,心底隱隱有了一個猜測。</br> 再看向齊封時,江野的臉上露出了十足的防范和警惕。</br> 不安好心。</br> 幾人心思各異,一路往前走。</br> 走了好一會兒后,南景看見了一座相對于矮小的城堡,這里看守的守衛很多,像是個關押人的地方。</br> 沈遷就被關在這里?</br> 大門被人推開,齊封當先踏了進去,南景緊隨其后,接著便是推著嬰兒車的江野,以及默默跟著的宋川。</br> 齊封走到一扇大門前,看向兩邊的守衛,緩緩道:“把門打開。”</br> “是!”</br> 守衛立刻照辦。</br> 兩扇大門被推開后,一股酸臭味也彌漫了出來。</br> 南景下意識屏住了呼吸,抬眸往里看去時,就見一張窄床上躺著一個人,那人面容邋遢,頭發雜亂,從手到腳全都被一根細細長長的鐵鎖捆著,除了簡單的翻身動作以外,沒有其他可活動的空間。</br> 這人正是沈遷!</br> 南景差點沒認出來,在她印象中的沈遷雖然圓滑奸詐心機頗深,但外表卻是個溫潤如玉衣冠楚楚的,否則當初也不能憑借著這一張臉就讓應風雪為他心甘情愿送出自己引以為傲的能力。</br> 可現在,被綁著的這個人又滄桑又邋遢,還有很久很久沒有洗澡換衣服的酸臭味兒。</br> 南景走到房間中間,停下了腳步。</br> “沈遷?”</br> 她喊了一聲,并沒有回應。</br> 邊上的手下看了南景一眼,又看了看齊封,像是得到授意,這才頷首解釋道:“這人大半年前想要逃出去,被我們抓回來后就一直用頭撞墻。醫生說身體沒什么大礙,但精神受了刺激所以人有些癡傻。”</br> 何況就算不受逃跑失敗的刺激,被關在這三寸之地這么久,不能走動不能和外界有所接觸,不瘋魔不癡傻才怪呢。</br> 南景問:“可以把人交給我嗎?或者你們出去一會兒,我有些話想要和他說。”</br> 齊封沒動。</br> 南景看著齊封的眼睛,又問:“可以嗎?”</br> 這回齊封動了,率先走了出去。宋川跟在跟手,連忙朝著其他手下招手,手下們會意,立刻跟著離開了。</br> 大門被緩緩關閉。</br> 空曠的房間里,就只剩下四個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