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一朝重生!</br> 悶雷滾滾。</br> 六月的雨說下就下。</br> 南景渾身是血,癱倒在泥地里。</br> 身邊,居高臨下的女人一腳踩在她背上,得意冷笑:“南景啊南景,你不是仗著一身傲骨,從來不肯低頭的嗎?好啊,那我就把你的骨頭,一根根敲碎!”</br> 話落,女人使了個眼色,身后兩個跟隨的男人立刻動手。</br> 可憐南景原本就被折磨的不像人形,此刻更是只剩下最后一口氣吊著。</br> 盡管如此,她卻倔強的仰起頭,定定看著居高臨下的女人。</br> 一身血污,唯有那雙亮的驚人的眼,充斥著無邊的憤怒和怨恨。</br> 在這雷電交加的夜里,顯得格外滲人。</br> 女人冷不丁嚇了一跳,轉(zhuǎn)瞬又怒氣洶洶:“你們還愣著干嘛,快把她丟進去!我倒要看看,一個死人以后還怎么和我作對!”</br> 兩個男人諂媚的應(yīng)著:“是是。”</br> 接著一腳將南景踢進了沼澤中。</br> 微不足道,猶如一塊破爛麻袋。</br> 南景知道,今日她必死無疑。</br> 落到這個凄慘下場是她傻,是她蠢,怪不得任何人!</br> 只是她不甘心,不甘心!</br> 意識逐漸渙散的最后一刻,生前所有的場景也如同跑馬燈在眼前飛速掠過。</br> 那時,她還是高高在上,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南家千金。</br> 恨只恨她自己識人不清,為了個苦戀五年的未婚夫頂罪入獄!為此不惜和家人決裂,最終造成父親被活活氣死,母親一把火燒了別墅自殺,親弟弟被毒成啞巴,終生癡傻!</br> 到頭來,換來未婚夫一句:你配嗎?</br> 配嗎?</br> 真是可笑至極!</br> 窒息從四面八方涌來,生命的盡頭,南景沒有半點害怕,只覺得想笑,笑自己這荒唐又愚蠢的一生!</br> 偏偏不遠處站著的女人又給她補了一刀,帶著勝利者的張揚快意。</br> “哦,妹妹忘記告訴你了,你父親氣死,是我拔了他的氧氣管,你家別墅那把火,是我放的,你弟弟的毒……也是我下的。就連你愛的死去活來的未婚夫,也早就上過我的床……”</br> “怪只怪你自己蠢,讓我輕而易舉吞掉了你們家所有的財產(chǎn),哈哈哈哈……”</br> 已經(jīng)沉下去的南景聽到這一句,渾身一震,瞬間雙目充血,從喉間溢出一聲嘶吼——</br> “顧嬌嬌,你不得好死!”</br> 然而一開口,卻是咕嚕嚕的聲音,四面的淤泥灌進了口鼻,強烈的窒息感涌來,直到她徹底陷了進去。</br> 萬事皆空。</br> 唯有那無邊的仇恨,燒不盡,散不去。</br> ……</br> 轟隆——</br> 又是一道驚雷。</br> 南景尖叫一聲,猛地睜開了眼睛。</br> 強烈的日光從樹葉中穿透,灑在她的臉上,刺眼的很。</br> 入目所及,她正躺在郊外一處野地里,渾身濕透,狼狽不堪。</br> 這個場景……</br> 南景愣住。</br> 這不是她二十二歲生日那天,約了一群同學(xué)朋友郊外踏青,且精心準(zhǔn)備和未婚夫傅云城告白的那天嗎?</br> 南景清晰的記得,她當(dāng)時那番真誠卻笨拙的告白被傅云城嗤之以鼻。</br> 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傅云城直接了當(dāng)?shù)膶λf:“南景,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哪怕這個世界上只剩你一個女人,我傅云城都不會看上你!”</br> 這番殘忍無情又叫人下不來臺的話,讓當(dāng)時的她傷心欲絕。</br> 這才一個人跑了出來,結(jié)果迷了路又淋了雨,最后從一個小坡上摔下,崴了腳昏迷在這里。</br> 想起當(dāng)時的自己,南景抽自己兩巴掌的心都有了。</br> 怎么就那么賤呢?</br> 然而她抬起手的那一瞬間才發(fā)現(xiàn),這雙手白白嫩嫩,沒有后來被顧嬌嬌劃傷的痕跡,身上也沒有被打斷骨頭的劇痛。</br> 她……</br> 不是死了嗎?</br> 死在那個雨夜的沼澤里。</br> 還是說……</br> 南景心中狂跳,狠狠掐了自己一把!</br> 痛。</br> 清晰且真實!</br> 她竟然活過來了,而且重生回了二十二歲生日的這一天!</br> “哈哈哈真是老天有眼……”</br> 南景突然就笑了,笑著笑著眼淚就滾落而下。</br> 前塵往事不是夢。</br> 所有發(fā)生過的都深深刻在了腦海中!</br> 上一世是她愚不可及,任由豺狼虎豹的二叔一家登門,這才有了堂妹顧嬌嬌的可乘之機!</br> 人心之險惡,她現(xiàn)在深有體會!</br> 好在老天憐憫,這時的南家一切災(zāi)難都還沒有發(fā)生,她還有可以挽回的機會!</br> 有仇報仇有恩報恩,所有害過她的,在這一世,她必將加倍奉還!</br> 南景狠狠擦了擦臉上的淚,正準(zhǔn)備起身,口袋里的手機卻嗡嗡震動。</br> 這是傅云城給她打來的電話。</br> 她和傅云城從小是娃娃親,多年來也是她追著傅云城跑,從頭到尾,都是她一個人自作多情的獨角戲。</br> 可是后來傅云城突然態(tài)度大變,承諾一定會娶她,但條件是讓她為他的心上人頂罪入獄。</br> 她答應(yīng)了。</br> 為此不惜和父母決裂,把父親氣到住院,結(jié)果五年牢獄出來,換來他一句:你配嗎?</br> 想起上一世的愚蠢,南景笑了,隨手劃下接聽。</br> 電話那頭立刻傳來傅云城冷淡而又厭煩的聲音——</br> “南景你能不能別任性了,自己非要跑出去難道還要我們?nèi)フ埬慊貋韱幔恳皇强丛谀愀赣H的面子上,我是不會給你打這個電話的,你也別再做夢了,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喜歡你!”</br> 和前世一模一樣的話語。</br> 隔著手機都能想象出的嫌棄厭惡臉。</br> 南景摸了摸下巴。</br> 上輩子她是怎么回答的呢?</br> 帶著哭腔和祈求,她說:【你喜歡什么樣子的我都為你改,可你能不能接受我一次,我是真的不能沒有你……】</br> 嘖。</br> 南景緩緩笑了,然后一字一頓,回道——</br> “去你大爺?shù)模 ?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