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吟微微一愣,隨即揚起笑容道:“若能有幸替李官人報仇,在下自然義不容辭?!?br/>
現在那些人也算是李戟的仇人了,為自家爹娘報仇,跟為李戟報仇,都是一個樣。
李戟輕笑一聲道:“江小娘子倒是好心。我只能說,那些人來自東京,都是你惹不起的人?!?br/>
一介商賈,能惹得起誰。
江吟一噎,雖然聽著心里不舒服,但她有自知之明。
除了對上同為商賈的世家外,她的確誰都惹不起。
她將身子往前傾了傾,神色認真道:“所以,到底是誰,李官人可否告知?”
不管她有沒有本事報仇,她總要知道仇人是誰不是。說不準,哪天她真能把仇給報了呢。
李戟挑眉道:“真想知道?”
江吟狠狠點頭:“想!”
“那你過來些?!崩铌戳斯词种福皇翘珠g扯到了傷口,血漬浸出了衣服。
偏他像個沒事兒人,連哼都沒哼一聲。
江吟神色復雜,但還是起身,直接湊到李戟跟前蹲下來,側耳傾聽他的悄悄話。
輕風拂過,江吟耳邊的發絲隨風飄蕩,直到觸碰到李戟的臉頰,讓他有些發癢。
他垂眸看著眼前跟以往不同的江吟,突然覺得這不過就是個軟軟糯糯的小姑娘,哪兒能擔起什么殺夫殺母之仇。
他斂下心神,忍不住伸手將發絲別到江吟耳旁,這才溫聲道:“是皇室中人,你別硬碰。”
他臉上嘲諷一笑,即便他在京中時,想讓他死的也不少,更不用說眼下出門在外。
“當真?”江吟猛然抬頭,不可置信道,“這、官家亦如此?”
她盡量壓低自己的聲音,不讓自己的恐懼溢出來。
就連方才李戟那逾矩的舉動,都被她直接忽略了。
皇室中人,若真是官家授意,那江氏當真是完了。
“回神兒?!崩铌智昧饲盟念^,淡然道,“他們連我都殺,更不用說你爹娘?!?br/>
“所以,不會是官家授意。”江吟眼神一亮,隨即又詫異道,“你怎知我殺我爹娘的兇手是他們?”
不是官家授意就好,那江氏還有救。
想來也是,官家對李戟十分信任,又怎會派人來刺殺他。
只是,自家爹娘遇害的線索,她從未對外人講過,李戟又如何得知?
李戟眼含笑意道:“只要我想知道,便沒有什么不知道的?!?br/>
“那到底是誰在幕后指使?”江吟乘勝追擊道,“你放心,我只是問問?!?br/>
在沒有確切的把握前,她當然不會冒險去報仇。
不過,暗中添堵是可以的。
她抬眼看著李戟,或許,她還能借刀殺人。
然而,李戟卻搖頭道:“現在還不是時候?!?br/>
現在跟江吟說這些,也只會讓江吟徒增煩惱。
江吟還想問什么,卻被李戟打斷了。
“聽說你想去黃山收購茶葉?”李戟瞥了眼靠近過來的人,繼續道,“可以盡快啟程了,趁他們的心思放在新茶上?!?br/>
若是等所有的蒙山茶全部制完,那些人的心思,可就在這幾大世家身上了。
“我不放心茶場。”江吟抿抿唇,隨即抬頭道,“李官人可愿護江氏這一遭,保證江氏蒙山茶能順利交到茶馬司?”
若是能,那她便能放心出發前往黃山。
“喲喲喲,你當我是死人呢?”謝道允拉著江二娘過來,語氣欠扁道,“原來在阿吟心里,我們這些人都是死的?”
他瞪了李戟一眼,心里有些不滿。這是他們江家的崽,怎么能被李戟拐跑呢。
江二娘把江吟拉起來,拍了拍她的手道:“是啊,阿吟,你放心,茶場有我們在,沒問題。”
她說著,還有些不高興的看了李戟一眼。別以為她沒看出來什么,這人對自家阿吟有意。
只是阿吟遲鈍,沒反應過來罷了。
李戟縮回剛想拍江吟頭發的手,轉而摸了摸鼻頭,朝江吟故作淡定道:“瞧,即便沒有我,你們江氏也出不了亂子?!?br/>
才怪。江吟在心里暗道。
前世江氏不也一樣遭了難,有沒有李戟區別可大著呢,即便這一世許多事情早已不一樣。
但也不是說她不相信二娘和謝道允,相反,她相信他們,才不想讓他們趟這趟渾水。
李戟:所以?
江吟拍了拍江二娘的手以做安撫,隨即,她朝李戟搖頭道:“這不一樣,李官人做為監察使,總比我們這些商賈強。
再者,想必如約將蒙山茶收入茶馬司,亦是李官人職責所在。幫江氏,江氏便欠你一個人情,豈不一舉兩得?”
“錯?!崩铌瘟嘶问种傅溃笆菐湍悖闱肺乙粋€人情。”
江氏的人情不要也罷,但江吟的人情,他要。
“行,我欠你人情,”江吟毫不猶豫,“所以,李官人這是愿意幫我護好江氏?”
能幫忙就行,左右江氏的人情也得她來還。
李戟點頭不在意道:“是,在你回來前。”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直接定好交易。
事情說完,江吟忍了又忍,最終還是忍不住將人拉到一旁道:“你是不是認得馮姑姑,她出來尋你來了。我是跟在她身后來的,你可有見到她?”
原本她不想主動在李戟跟前說這個,但她方才觀察過了,馮姑姑沒在這兒。
“尋我?”李戟避開是否認識馮姑姑這個問題,沉吟片刻道,“你可去成都府城知州那里瞧瞧,她跟知州的父親識得,跟知州亦是舊友。”
若是因為救他而來,那必然會去找幫手。知州,便是她最有可能找的人。
“你不去?”江吟瞥了他一眼,眼神有些不滿道,“姑姑是為你而來,你竟不愿去尋她?”
馮姑姑跟知州認識她不奇怪,畢竟,姑姑跟李戟也相熟,還是那種會拼命相救的相熟。
府城現任知州名喚范純仁,乃是大宋已故重臣范仲淹之子。
虎父無犬子,范純仁如今同樣也是朝中重臣,頗受官家重用。
成都府經過起義軍叛亂后,官家便把他暫時調了過來。
江吟同樣欽佩他們兩父子,可惜無緣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