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到蘇家客廳。
門前鏤刻的屋檐之下,亭亭立著一位溫婉的人兒,不是蘇幕遮又是誰。
一襲素雅的襦裙,薄紗遮臂,本就絕美的容貌,略施粉黛便更加不可方物。
三千青絲簡單挽成一個芙蓉髻,用一根碧綠的簪子斜斜插著,清雅的裝束,雖然透著家居的隨意,但卻又不失禮數(shù)。
不多不少,恰好恰好。
當(dāng)然,這是落在王安的眼里,反正在他的心目中,蘇幕遮穿什么都好看,不穿就更完美了。
一看蘇允文這么快就去而復(fù)返,蘇幕遮微微蹙眉,撩開袖子,正要擺出姐姐的架勢,教訓(xùn)一下這個不聽話的二五仔。
竟敢把自己的話當(dāng)耳旁風(fēng),果然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她剛邁開步子,便看到蘇允文身后出現(xiàn)的王安,紅潤的小嘴微張,下意識停下腳步。
不動聲色地放下袖管,又用手扶了下簪子,蘇幕遮這才放心,嘴角掛起大家閨秀的淺笑,邁步走下臺階。
“姐姐,你看,我把姐夫請來了,說來真巧,我剛出門口,就遇到了姐夫,嘿嘿……”
見到老姐迎上來,蘇允文趕緊屁顛顛地上去表功。
“嗯,做的不錯?!?br/>
蘇幕遮笑著點點頭,隨后越過他,急步來到王安面前,盈盈下拜:“不知殿下提前駕到,奴家有失遠(yuǎn)迎,還請殿下恕罪?!?br/>
“好了,我們之間用得著這么拘謹(jǐn)?”
王安擺擺手,旋即笑道:“幕遮,聽允文說,你特地設(shè)宴想要感謝本宮?”
蘇幕遮遲疑了一下,輕嘆道:“實不相瞞,感謝只是順帶,奴家實則有事相求?!?br/>
“哦?”這個并沒有出乎王安意料,很爽快地答應(yīng)道,“你的事就是本宮的事,直說就是?!?br/>
“多謝殿下,請殿下先隨奴家去一處地方。”蘇幕遮感謝地點了點頭。
“怎么,宴會不在這里么?”
王安望著客廳大門,他剛才可是看見有仆人往里面送酒菜。
“酒宴的事,一會兒才開始,有件事奴家忘了說,其實今天,奴家還請了其他客人?!?br/>
“這樣啊,行,那本宮就先跟你走一趟。”
“殿下請……奴家聽說,殿下破獲了最近震驚京城的人口失蹤案……聽說那伙歹徒專門擄掠女子,連城里也不安全,害得奴家近期都不敢頻繁出門談生意……”
蘇幕遮一面領(lǐng)路,一面一疊聲地向王安抱怨著。
就連她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這幅場景,活像一個向夫君抱怨生活瑣碎的小媳婦。
王安能感受到她話里的擔(dān)憂,沒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蘇家女強人,竟也會顧忌這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
說到底,也只是一個十八歲的豆蔻少女。
放在他前世那個時代,這么大女孩,一般都還在讀高三,正是對未來充滿幻想,天真爛漫的時候。
王安注視著她玉琢般的無暇側(cè)臉,心底不由泛起一絲憐憫,柔聲安慰道:
“放心吧,那伙匪徒已經(jīng)被本宮一網(wǎng)打盡,往后京城的少女,大可放心在街上行走,你也不必再擔(dān)心這些?!?br/>
“那真是太好了,奴家這里,想替我們京城的所有女子,感謝殿下仗義出手?!?br/>
“就這……那回報呢?”王安瞇著眼,用調(diào)戲的眼神望著少女。
“什么回報?”
他的目光太具侵略性,蘇幕遮俏臉沒來由的一紅,知道他又要口花花,連忙提前堵?。骸耙陨硐嘣S之類的要求殿下就別說了,奴家可不是當(dāng)事人?!?br/>
“你……你怎么知道本宮要這么說?”
王安有些郁悶,居然搶我的臺詞,還能不能愉快地調(diào)戲良家女子啦?
蘇幕遮不禁有些小得意,脫口而出:“奴家已經(jīng)習(xí)慣了?!?br/>
“習(xí)慣?”王安一下子激動起來,抓住她的小手,“幕遮,沒想到你竟如此在意本宮,可惜本宮竟沒注意到,真是太不應(yīng)該了?!?br/>
蘇幕遮猝不及防,臉上越來越燙,慌忙撇過頭,支吾道:“誰……誰在意你了?”
“難道不是?當(dāng)一個男人成為一個女人的習(xí)慣,只能證明,他在女人心中占有很重要的位置。”
王安深情脈脈:“幕遮,本宮知道你害羞,臉皮薄,不過,這并不是你否認(rèn)的理由,你這么了解本宮,說明我倆就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
頓了頓,他變得認(rèn)真起來:“本宮決定不拖了,明天,明天你就帶上蘇家的所有家產(chǎn)投奔本宮。
“別誤會,倒不是本宮想要財色兼收,只是想在這個爾虞我詐的世界,幫心愛的人守住一份家業(yè)……
“你那是什么眼神,本宮今年才十六歲,宮里人人都夸我是助人為樂的美少年……哎呀,你怎么放手了……”
好嘛,人家拿你當(dāng)朋友,你卻想要財色兼收……蘇幕遮才不會這么容易就被忽悠,面對滿嘴跑火車的王安,直接兩個字應(yīng)對----無視。
倒不是少女心中真沒有這方面的綺思。
盡管人人都稱王安是京城第一紈绔,但在她的眼里,這個男人除了偶爾不著調(diào),喜歡口花花之外,比絕大部分男人都要真誠,有擔(dān)當(dāng),值得托付終生。
但,同時她也明白,她只是一個商賈之女,還是父母雙亡的不幸身世。
別看蘇家家資數(shù)百萬,她這樣的身份,在普通百姓眼里,或許高不可攀,但和王安比起來,先天就橫亙著一條巨大的鴻溝。
除非他倆都有舍棄一切的勇氣和決心,不然,想要結(jié)合在一起,只能說是天方夜譚。
然而,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這一點,她明白,相信王安也明白。
所以,哪怕每次王安情話說得再動人,她也只能極力壓抑自己不去多想。
既然注定得不到,那就趁早打消念頭,做對普通朋友也挺好。
當(dāng)然,這只是蘇幕遮的想法,至于王安答不答應(yīng),那就只有天知道。
沒過多久,一行人來到一處院落。
院子里打掃得很干凈,和蘇府其他地方的繁花似錦不同,這里栽種的花卉并不多,草木稀疏,唯有幾桿翠竹點綴,少了一些艷麗,卻多了幾分清幽。
蘇允文一踏入拱形月門,便露出疑惑之色:“咦,姐姐,你帶我們來你的住處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