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母其實也還算有分寸,來這個家,不敢以女主人自居,凡事都是可著垚垚的作息時間和習慣來。</br> 陸垚垚工作時間不固定的,偶爾下午才起床出門,拍片子拍到深夜,顧阮東去接她回來。</br> 她對顧母來家里住的事沒什么意見,畢竟她是顧阮東的媽媽,過來住一陣子也是人之常情,所以如果不用外出工作的話,她們會一起吃個飯,聊聊天,不冷不熱地相處著。</br> 顧母有意夸她,</br> “垚垚,你那個公益基金的事做得很好,我讓身邊好多朋友都捐款了,據說到目前為止,解救了不少女孩子。”</br> “謝謝媽媽支持,基金會那邊主要跟各地的公安部門還有婦聯合作,從春節到現在確實獲得不少有用的線索?!彪m然她沒有直接參與,但是每隔一段時間,陳檸回會主動跟她匯報情況。</br> “垚垚,你真棒。媽媽當了一輩子家庭主婦,以為這就是最幸福的,現在看你,才知道女人不管條件多好,有自己的事業才是最好的。”</br> 顧母忽然推心置腹說這些,讓垚垚有些無所適從了,只能回到:“媽媽,你這樣也很好的,每個人的人生境遇不同嘛。”</br> “嗯,但是像你和阮阮這樣有自己的事業,人生才有意義?!?lt;/br> “說到阮阮,垚垚啊,你有空嗎?陪媽媽去看看她,她從懷孕到現在,我這個做伯母的還沒去看過她呢?!?lt;/br> “可以啊,我也有陣子沒見她了?!标憟悎悰]有多想,阮阮預產期馬上要到了,她本也打算要去看她的,正好今晚顧阮東有應酬要晚點回家。</br> 孕后期,阮阮的肚子每天都是肉眼可見的變大,陸垚垚才半個月不見她,她的肚子又大了一圈,整個人還是很纖細,只有肚子隆起。</br> 陸闊現在是24孝好老公,即使自己工作很忙,也堅持每天早晚去學校接她,回到家更是什么都不讓阮阮做,小心翼翼在旁邊照顧著。</br> 剛進門,陸闊先在前面蹲下,替阮阮脫鞋,再找拖鞋給她換上。</br> 看得垚垚還挺感動的,就以前那么大大咧咧的人,現在變得這樣細心,自己的狗哥哥這一年,真的成長了很多呢。</br> 阮阮一邊招呼她們進去,一邊笑道:“就屬他最緊張,每天恨不得把飯喂到我嘴里?!?lt;/br> 陸闊:“不只是因為緊張,而是你上班辛苦,讓你請假你又不請,所以就想你回家能多休息一點,我能替你分擔的少之又少?!?lt;/br> 陸闊以前覺得懷孕生子是女人的天性,很簡單的,直到阮阮懷孕,他才感受到了辛苦。前期孕吐虛脫,后期被胎兒擠的經常呼吸不暢,或者半夜睡不著,再想到真正生產時要面臨的痛苦和危險,他想想都覺得怕。就忽然理解卓禹安即使有遺憾,也堅決不要二胎的原因,他想著等找個時機,要不也學卓禹安去結扎算了。</br> “我每天上班就當鍛煉了,挺好的,你看我現在身輕如燕,哪有你說的那么夸張?!眒.</br> 旁邊的顧母搭話:“你就讓他照顧吧,女人懷孕,就是十個月的皇后,一輩子的保姆...”</br> 室內忽然死一般的安靜,顧母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這張嘴真的,自己都嫌棄了。</br> 陸闊先打破這份尷尬的安靜:“不會的,我們陸家的女人,不管什么時候,都是一輩子的皇后。”</br> 一語雙關,陸家女人不僅是阮阮也包括垚垚,她們都是皇后,不是誰家的保姆。</br> “是是是,那都是老話了。阮阮有福氣的,嫁給你這么好的老公?!鳖櫮讣泵Υ驁A場。</br> 陸垚垚算是知道了,顧阮東這媽媽呢,其實心是好的,只是嘴快過腦,經常說錯話,俗稱情商低。</br> 畢竟是前輩,她們三人也沒再說什么,很快轉移話題。但是顧母三兩句總能扯到阮阮懷孕這事上。</br> 預產期幾號???</br> 知道是男寶還是女寶了嗎?</br> 能不能參觀一下嬰兒房?</br> 句句都是對阮阮的關切,但字字都在提醒垚垚也該準備要個孩子了。</br> 明白了,來看阮阮是假,旁敲側擊她是真。</br> 陸垚垚臉有點黑,后面全程不再搭話了。</br> 而陸闊這個沒良心的,雖然平時很護妹,但不是原則性的問題時,看熱鬧屬他最活躍,一唱一和地配合顧母,不僅領人家去嬰兒房看裝飾,還擺出各種嬰兒服和嬰兒用品給顧母看,饞得顧母眼睛都紅了,看向垚垚的肚子,真是毫不掩飾的望眼欲穿。</br> 陸垚垚一刻都呆不下去,起身:“媽,回家。”</br> 本想等顧阮東來接的,等不了了。</br> 等她們離開之后,阮阮看著陸闊嘆氣:“有時候覺得你很聰明,有時候又好傻。”</br> “怎么了?”陸闊可不覺得自己有傻的時候。</br> “你沒看到垚垚是真生氣了?”</br> “我知道啊,我故意的,這事我站顧媽媽。你不是說你們這個年齡是生育最佳年齡嗎?身體恢復快。”</br> 阮阮:“那你有沒有想過,她和我哥如果計劃當丁克,你和伯母這么催她不是給她壓力嗎?反過來,如果他們計劃要,卻遲遲沒懷上,你還在這邊給她施壓,不太好?!?lt;/br> 陸闊一聽,有道理,今天玩笑開得有點過分了:“我去面壁思過”。</br> 陸垚垚對懷孕這事本身沒什么壓力,她和顧阮東都是覺得隨緣,順其自然就好。</br> 媒體天天盯著她肚子,她也不放在心上,反正影響不了她的生活,但是身邊人這么盯著,她就真有點煩了。</br> 之后在家能避著顧媽媽就盡量避著。</br> 翠萍也很護著她,那些亂七八糟的滋補營養品,能不給她燉就不燉,依然還是按照她原來的營養餐幫她準備三餐。</br> 上午她要出門工作,翠萍來幫她收拾臥室時,還安慰她:“老一輩的思想就是這樣,有個接受的過程,顧太是心直口快的人本意不壞,你別往心里去就是了,顧先生很尊重您的?!?lt;/br> 陸垚垚急著出門,姍姍在樓下等她,所以沒細究翠萍話里的意思,為什么突然說這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