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顧阮東一早就來酒店接她們母女去機場,沒有叫司機,自己親自開車送的。垚垚一想到又要好長時間見不到媽媽了,不免有些感傷。</br> 在機場擁抱了一會兒,媽媽比她灑脫多了,朝她們揮揮手,頭也不回地過了安檢口。顧阮東攬著她的肩膀與她一同目送她媽媽離開。</br> 手指在肩膀上輕輕拍著安慰她。</br> 看不見媽媽的背影后,兩人準備往回走,身后忽然闖進一個聲音</br> :“媽媽呢?”</br> 是氣喘吁吁跑過來的陸紹行,沒看到熟悉的身影,他停下腳步,人有些頹喪,終究是晚了一步,經過昨天的談話,以后再沒有理由聯系了。</br> “爸,我們送你您回去。”垚垚問。</br> 陸紹行回神:“不用,董秘書送我過來的,一會兒還有客戶要接。”</br> 垚垚一個大無語,還以為他是特意來送媽媽的。</br> 被爸爸這么一破壞,剛才那點傷離別的心情也頓時沒了,挽著顧阮東的胳膊回家,他們是下午的航班飛往西北去度蜜月。</br> 她開著玩笑</br> :“哥哥,我們的蜜月會不會有點寒酸了?”</br> 人家陸闊帶著阮阮在國外度蜜月,住的是顧阮東當年給阮阮上學時住的那套豪宅別墅,看他每天在朋友圈里發的照片,很是愜意。</br> “你也想去嗎?”</br> “才不要,我們去西北更有意義。”</br> 想起上回下雪天,她冰天雪地過去,結果幾天都被困在那間簡陋的酒店房間,當時覺得條件艱苦,現在回憶起來都是甜蜜。</br> 有很多很多想一起去的地方,他們可以慢慢去。</br> 回到家才開始收拾出去度蜜月所需要的行李,這事,陸垚垚自認為最在行,她常常去住劇組嘛,有經驗的。</br> 顧阮東笑笑沒說話,任她收拾,果不其然,收拾滿滿一箱子的都是各種護膚保養品,然后一些華而不實的服裝。</br> 就一點也不長教訓。</br> “現在不是冬天了啊,到時候要拍好多照片,當然要穿得美美的拍照。郝姐讓我必須給她提供物料宣傳的。我不僅是去度蜜月,順便還要工作呢。”她振振有詞。</br> 顧阮東早知會如此,他本也不擅長做這些,他自己出行,都有底下的人給他安排妥當,但是現在為了她,他也嘗試著做,但也不是很有信心,所以已經提前約了她的助理過來幫忙打理。</br> 助理來了,到底是很了解她,去衣帽間把出行專用的行李箱拉出來,然后把她需要帶的衣服都搭配好,用拍立得拍下照片,然后一套衣服裝一個袋子,把照片貼在袋子上面。</br> “這幾套呢,是你想拍好看的照片時穿。”</br> “這幾套適合要爬山或者走遠路時穿的。”</br> “如果下雨或者天氣變冷,你就穿這幾套。”</br> 可以說非常專業了,一點都不用垚垚操心。</br> “沒有你我可怎么辦?”垚垚真心實意夸。</br> 助理已經習以為常,然后另外一個行李箱都是護膚品的,她也拿過來,重新整理一遍,分門別類放好,上面貼上貼紙。</br> 做完這些,助理才松了口氣,也不知哪來的膽子,竟然問了一下</br> :“顧少,您都學會了嗎?”</br> 她的大膽大概源于剛才她在收拾的時候,垚垚在一旁無所事事,而顧少似乎在認真看著學習。</br> “嗯。”顧阮東倒是大方承認。</br> 陸垚垚在一旁笑,然后跟助理說:“你要不要也幫我家哥哥整理一下行李呀。”</br> 助理一愣:不敢不敢。</br> 顧少的事,哪輪得到她插手啊。</br> 顧阮東的行李相對就很簡單,他的衣服本來也都是單調的清一色的黑色,款式都差不多,所以裝了行李箱,還空出一小塊,顧阮東細心地放了一個小型醫藥箱進去。</br> 都收拾妥當了,這才出發,開啟蜜月之旅。</br> 兩對新人都在度蜜月,卓禹安和聽瀾的朋友圈,每天被各種風景照和美食刷屏。</br> 主要是陸闊和陸垚垚,兄妹二人像是要爭個勝負一樣,陸闊發一張風景照,陸垚垚肯定緊隨其后也發一張。陸垚垚發一張美食照,陸闊也立即發一張。</br> 反而顧阮東和阮阮都十分低調,自己從來不發,但是每次都很配合對方出現在鏡頭里。</br> 卓禹安和聽瀾不太刷朋友圈,但是偶爾打開時,看到的幾乎都是他們度蜜月的照片。有時間的話,聽瀾會每張圖片都點開認真看一眼,隨后點個贊。</br> 其實是有些羨慕的,她和卓禹安結過兩次婚,第一次出去度蜜月時,發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被迫中止,連婚姻都戛然而止。第二次結婚,因為忙工作,忙孩子的事,又一直不能成行。</br> 細想起來,她和卓禹安單獨相處的時間好像并不多,一直夾雜著各種人和事。</br> 卓禹安看她對著手機發愣,把她手機拿走放在茶幾上:</br> “聽瀾,把手里的工作安排一下,騰出一個月的時間,我們也出去走一走。”</br> 他不想再說是度蜜月,因為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像是蜜月。</br> 聽瀾現在被各種俗事纏身,客戶的事一件接著一件,哪怕是周末,也要隨叫隨到,騰出一個月時間?除非她不想在這個行業做了。</br> 所以卓禹安說的話,也只是聽聽,想想都覺得奢侈。</br> 但是卓禹安很堅持:“聽瀾,你說我們努力工作的目的是什么?實現自我價值?還是為了讓生活過得更好?”</br> 聽瀾認真想了想:“好像都有。”</br> “所以呢?我們早就實現了自己的價值,物質方面更不用說,哪怕現在躺平,我們,我們的孩子,孫子,都可以衣食無憂一輩子。”</br> “你想得好遠啊,連孫子都想到了?他們可不一定結婚呢。”</br> “別打岔,我是認真跟你討論。我們可以努力工作,但我們的生活不能被工作裹挾,你明白我的意思嗎?”</br> 聽瀾點頭:“我明白,我也經常想停下來,但是要對客戶負責的嘛,他們信任我,把公司法務交給我,我沒法做到撒手不管。”</br> “我是你老板或者客戶的話,一定愛死你了。”</br> “是卓太太就不愛了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