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兒連著喝了幾杯,全身都泛了紅,眼睛也水盈盈的,看著易木旸頗有點楚楚可憐了。</br> “易先生,差不多了吧,再喝下去醉了,我一會兒服務不好了。”她其實已經有些醉了,眼前的男人與阿城的面孔重疊在一起,她往男人的身邊靠了靠。</br> 易木旸想推開她,忍住了,只用手指點著她的額頭,把她搭在他肩膀上的腦袋給支開,見她確實喝得差不多了,也不再給她倒酒了。</br> “阿城。”她嘟喃著又往他身邊靠了靠。</br> “我下個月生日,你到底來不來?”</br> “阿城,你說等你忙完就帶我走的。”</br> 易木旸強忍著不適,讓她靠在自己肩膀上,跟她一問一答地對著話。</br> “他會來帶你走的。”他安慰。</br> “不會,他騙我,一直在騙我,他要替他的老大賣命,他的老大比我重要,比我重要。”</br> “男人以事業為重也好,以后才能給你好的生活。”他繼續安慰。</br> “狗屁,他那叫什么事業,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他以為騙得了我,天天往山上跑,我知道他在什么地方。”</br> 易木旸的心倏然一緊,屏著呼吸等她往下說,等了一會兒,低頭一看,睡著了,身上的浴巾也不知何時掉落,他伸手拿過旁邊的薄被扔到她身上。</br> 轉身去門口拿她掛在那里的包,包里有手機,拿過來用她的指紋打開屏幕,找那個叫阿城的電話。</br> 翻了通訊錄,沒有看到電話,想必這個叫阿城的也很謹慎,或者是敏兒也謹慎,沒有存他的電話。</br> 又翻了一下微信,依然一無所獲,但其中有一個她和小姐妹的聊天記錄,引起了他的注意。</br> “阿城今年又不能陪我過生日了。”</br> “她說我生日那天,要陪他老板去進貨。”</br> “反正我接受這個事實了,他老板永遠比我重要。趁著年輕,我出來多賺點錢,他是指望不上了。”</br> 生日?</br> 陪老板進貨?</br> 易木旸記住了這個關鍵的信息,至于她的生日日期,過的農歷還是陽歷,去會所隨便一問便知道。</br> 他把這個信息告訴了丁置,讓他轉告上邊的人多留意這個叫阿城的動向,重點監控。他進貨,應當是要陪格桑力仁去進原材料,或許能順著這條線,挖出格桑力仁制毒廠。</br> “知道了,我馬上把相關材料發給上邊,你自己也要小心。”</br> “嗯。”</br> 來這么久,總算是有那么一點點的進展。</br> 丁置上邊的人辦事能力強,果斷,堅決,有部署,很快,在敏兒生日過了幾天之后,幹安忽然派人來把易木旸還有吉阿朋帶到他的別墅。</br> 據說是幹安在別墅大發雷霆,砸了許多東西。</br> 吉阿朋坐在車內,手里依然有規律地把玩著那串佛珠,但是面上沒有什么笑容。易木旸坐在他的旁邊,依然是睡眼惺忪的樣子,悄聲問</br> :“出什么事了?”</br> 吉阿朋手中的佛珠突然停止轉動,他也停下所有動作,轉頭看了眼易木旸,然后緩緩搖頭。</br> “到了再說。”</br> 車還沒到幹安的別墅,便看到他的別墅外站在十幾個人,每個人都灰頭土臉的,身上各有不同的擦傷,有的甚至鞋子都沒穿,有的只穿一只鞋子,見到他們的車來,全都死死盯著。</br> 易木旸其實知道發生了什么,所以很認真在腦海里把整件事過了一遍,想著有無紕漏的地方?</br> 很快,他和吉阿朋到了上回來過的別墅會客廳,幹安坐在那里,穿著黑襯衫,戴著眼鏡,似乎已平靜,但是他的眼神是從未有過的狠戾,盯著門口進來的他和吉阿朋。</br> “坐!”</br> 幹安只有一個簡單的坐字,透著森冷。</br> 易木旸坐下,看向幹安旁邊的格桑力仁,以及他的親信阿城,兩人都是跪在幹安的前面,面如土色,身上也是大大小小的傷口。</br> 不知為什么,看到人高馬大的格桑力仁跪在那里,格外的滑稽,像是一座轟然倒塌失去脊梁骨的大山。</br> 易木旸依然是吊兒郎當的樣子坐在那。</br> 幹安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忽然看向吉阿朋</br> :“老吉,你分析分析,格桑那的廠子,怎么被發現的?”</br> 吉阿朋一臉震驚地看著幹安以及格桑</br> :“格桑的廠子沒了?”</br> 跪在地上的格桑忽然抬頭看向吉阿朋,大罵道</br> :“你他媽還裝,這事就是你干的,你他媽早看我不順眼,想搶我的位置。”</br> 吉阿朋似乎受到驚嚇,就差沒舉著佛珠念一句阿彌陀佛了,語氣恢復平靜</br> :“我連你的廠子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害你?廠子沒了,對我有什么好處嗎?你弄不出貨,我沒貨可賣,對我有什么好處?”</br> “你別他媽在安總面前裝好人。”</br> 格桑力仁正說著,只見幹安抬起一腳,狠狠地踢到他的臉上,</br> “指認別人要講證據的。”</br> 幹安穿著黑色的皮鞋,他那一腳,直接讓格桑掉了兩顆牙,嘴里瞬間流出一股鮮血。一旁的阿城瑟瑟發抖,抖個不停。</br> “廢物,蠢貨,你不是說你有證據嗎,拿出來啊。”格桑力仁忍著劇痛,轉身怒罵了一句阿城。</br> 全部人都看向阿城,易木旸雖還保持著事不關己看熱鬧的心態,但是在阿城開口時,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眉。</br> 阿城瑟瑟索索,跪在幹安的面前:“我之前在棋牌室玩了幾局,玩輸了沒錢賠,被棋牌室的人關了半天,當時我說...”</br> “你說什么了?”吉阿朋大聲喝問。</br> “我說過幾天就有錢了,我一定來還。”行業人都知道,他說過幾天就有錢人,也就是意味著,過幾天要跑貨了有錢了。</br> 幹安看著吉阿朋:“我平生最恨不顧集體利益的內斗。你自己說怎么解決?”</br> 聲音平靜,卻一把把吉阿朋的那串佛珠扯斷,珠子掉在厚厚的地毯上,滾落一地,連個聲響都沒有。</br> 吉阿朋也是面如菜色,但頗有一點骨氣:“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僅憑著一句話就定我的罪,未免太冤枉了。這事誰干的,我一定查清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