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單位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章老師,但很不巧,今天章老師外出參加活動了,不確定什么時候回來,她只好回自己的位置上坐著。</br> 將近一個月沒有上班,之前她負責的工作都分配給了別的同事,而且因為官司的事情,同事間或多或少有些避諱,和她無話可說,所以她無所事事干坐了一個上午。</br> 好在中午時,徐淏辰知道她回單位,約她一起吃飯。兩人去的附近一家常去的小飯店,正是午休的點,小店熙熙攘攘的都是人,兩人找了一個角落的雙人桌落座,點完餐,徐淏辰說:“章老師參加的活動要三天,這三天應該都不會回單位。你等他回來再上班也不遲。”</br> 陳檸回在單位是章老師一手提拔起來的,章老師不在,別人也不敢隨便給她分配工作。</br> “他可能對我很失望。”她昨晚和今天上午,都給他發信息了,一直沒回。</br> “失望不至于,只是你這事鬧得挺大的,對你形象有影響,章老師應該也在想怎么安排你。”</br> 這個世界很多事情就是這樣,不是以簡單的對錯來衡量。</br> 陳檸回點了點頭,也沒再說什么,靜觀其變吧,總有解決的辦法。</br> 中午高峰點,等菜上來,都快到上班的時間了,所以兩人匆忙吃了幾口就回單位了。</br> 下午,她依然無事可做,同事各忙各的沒人跟她交流,她干脆靜下心來看了會兒國際新聞,然后看一會兒書,一個下午就這么打發過去了。</br> 臨近下班,去洗手間時,遇到了陶開顏,快一個月沒見,陶開顏看著比她還憔悴許多,她無意多交流,沒有打招呼,洗完手便打算直接往外走。</br> 身后傳來陶開顏的聲音:“我今天過來遞交辭呈。”</br> 陳檸回腳步頓住,這才回頭認真看她,有點諷刺地問:“當逃兵?”</br> 按說,陶開顏不是輕易放棄的性格。</br> 陶開顏笑了笑,沒有在意她的諷刺,只說:“徐淏辰說得對,我的心態可能不適合這份工作,所以打算先出國再讀幾年書。”</br> 她家境不錯,所以有任性的資本。</br> 兩人從研究生同一間宿舍開始,這幾年,關系雖然很冷淡,甚至最近還交惡了,但兩人又算有緣分,幾乎每天都能見著,所以聽到她要離開,陳檸回的感受就是覺得怪怪的,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所以簡單地回復了一句:“祝好。”</br> 陶開顏倒是釋然了不少:“陳檸回,講真的,我很嫉妒你,就是覺得,我哪哪都不比你差,憑什么我想要的都得不得,而你總是輕而易舉能拿到?我到現在也沒找到答案。我選擇離開,一半原因是覺得自己心理出了問題需要調整,還有一半原因是為了避開你。”</br> 陳檸回沒想到她會說得這么直接,便也說道:“我有什么可嫉妒的?從小沒有父母,長大還被拐了,甚至還莫名成了‘殺人犯’影響得之不易的工作。喜歡的人,喜歡了七八年才有回應。你覺得我這樣的人生是你想要的嗎?我反而很羨慕你,因為你人生唯一的挫折只是一個我,而且還是你假想出來的我。現在還可以說走就走,人生有很多選擇,活得肆意瀟灑。所以你嫉妒我什么呢?”</br> 陳檸回確實很羨慕陶開顏,人生有各種選擇的機會,因為她沒有,她的人生只能這一條道走到底,沒有別的選擇。</br> 下了班,宋京野的車準時停在外面的臨時停車區等她,她一路小跑著過去坐上車。</br> 宋京野仔細看了她一眼,看不出端倪,便問:“今天怎么樣”</br> 他猜她今天不會很好過。</br> “還行,看看新聞,看看書就過了。章老師今天不在,等過兩天回來再說。”陳檸回如實回答。</br> “被冷落了?”</br> 她點頭:“有一點。”</br> 宋京野有點憐惜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辛苦了。”</br> 她順勢把臉在他掌心里蹭了蹭,笑嘻嘻道:“看到叔叔什么辛苦都沒了。”</br> 下了班就不再想這些煩心事了。兩人開車回家時,繞道去附近的超市買了菜回家做。</br> 宋京野是有點廚藝的,以前在部隊有專門練過;而陳檸回小時候跟叔叔嬸嬸住一起,他們忙的時候,她會負責做飯,只是后來上了大學,工作了,反而不怎么做了,但是底子是在的。</br> 所以買菜回來,兩人就在廚房里一起準備,都有默契,特意把日子過得像普通夫妻,尋常百姓,是一種讓愛情落地的踏實感。</br> 陳檸回看著宋京野在洗菜盆前躬著身體洗菜,她即覺得暖心又有些舍不得,她好像更喜歡看他在訓練場上威武的樣子,更喜歡他在戰場上的殺伐果斷,反正他就不該屬于廚房。</br> 但宋京野卻樂在其中,備好菜,他親自掌勺,陳檸回成了打下手的。</br> 簡單的三菜一湯,忙了一個多小時上桌。</br> 陳檸回很給面子,每吃一口都贊不絕口:“比班長的酒樓做得更好吃。”</br> “你這樣說,班長的酒樓離倒閉不遠了。”宋京野看她吃得開心,心情也好。</br> “那不一樣,這是家的味道。”</br> 班長雖然每次給他們開小灶,但用酒店的廚房炒出來的菜,和家里的自然不一樣。</br> “好吃你就多吃點。”他喜歡看她大口吃飯的樣子,讓人看著有生機勃勃的感覺。</br> 兩人都閉口不提,今天本是他們婚宴的日期,發出的請帖就是今天,后來都因官司而取消了,似乎就不存在婚宴這件事。</br> 晚上睡覺的時候,宋京野溫柔吻著她,在她耳側低聲說,“明早起來去把結婚證領了。”</br> 她一僵,睜開眼看他,他雙手撐在她的兩側,俯身看著她,很認真,不是隨口說說的。</br> “再等等吧,明天的日子好像不好。”她說完,仰頭主動吻他,雙手也勾住他的脖頸,讓兩人更加貼近一些。</br> 其實婚姻不單是他們兩個人的事,她內心希望他媽媽能真心接受她,還有一層原因是她的工作現在還飄著,她沒有心情。</br> 和宋京野領證在她看來是無比神圣的事情,她希望是在一切都準備充足的情況下進行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