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乘務員以及安保人員看完監控,不僅對舒聽瀾教育了一番,更是嚴厲批評了卓禹安的行為。</br> 他不要命地往下跳,如果稍晚一秒,不,是0.1秒,兩人現在都被輾成爛泥。沒見過這么不怕死的。</br> 卓禹安真誠道歉,給工作人員添麻煩了。</br> “算了,下次小心。”</br> 又嘀咕了一句:“有問題早點去看醫生。”</br> 舒聽瀾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不能再拖著了,所以便聽從卓禹安的安排,再次去醫院見精神科醫生以及心理醫生。</br> 她很配合,醫生問什么,她便答什么。還是像上回那樣,做了一些列的檢查,回答了一堆問題。和上回的判斷差不多,檢查結果顯示她的身體其實很正常,沒有病變的地方,言外之意就是她的所有行為,都是因為外界的因素造成的。</br> “舒小姐,你這幾個月,生活上有變化嗎?”</br> 找不到病因,醫生反復問她這個問題。</br> 她也是反復地回答,沒有,生活跟以前沒有區別,每天按部就班上班,下班。若真要細說,那可能就是工作壓力比以前大很多。她在工作上,是力求完美,有點吹毛求疵,自己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br> “工作方面,建議勞逸結合,另外也建議你換個環境,生活一段時間試試,看是否有改善?!?lt;/br> “好,我試試?!彼饝聛?。</br> 后面醫生替她安排了一周兩次的心理咨詢,兩人這才離開。</br> 走出醫院</br> “今天在家休息,哪也不準去?!弊坑戆驳?。</br> 舒聽瀾沒回答,手機上有兩個未接來電,一個是肖主任的,一個是周銘的,她忘了請假,急忙打電話過去。</br> “肖主任不好意思,我在路上出了點事,今天可能無法上班?!?lt;/br> “行,沒事吧?”肖主任很爽快的答應了。</br> “沒事,聽鯨金融那邊,我會跟肖總再約時間?!?lt;/br> “好。”</br> 請完假,她松了一口氣。</br> 坐在卓禹安的車內,系著安全帶愣怔看著窗外掠過的風景。</br> “今天謝謝你。”她沒有回頭看他,這話對著玻璃窗說的。他又救了她一命,這次是第二次了。第一次在棲寧的那家茶樓,她差點被徐濤侵犯,他從天而降。</br> 今天更驚險,只差那么一點點,就差那么一點,她就要命喪鐵軌底下。而他亦是冒著生命危險毫不猶豫跳下去托她上來。</br> 她在地鐵的監控室里看得很清楚,他是沒有任何猶豫就往下跳的。就像在他心里,她的生命遠遠重于他自己。</br> 不是不感動,而是太感動,以至于不知該如何面對,額頭抵在玻璃窗上不說話,安安靜靜的。</br> 卓禹安也一直沒說話,開著車,心緒難平,早晨驚嚇過度,現在心里都還是虛的。只有等紅綠燈時,他踩下剎車,伸手把對方拽進自己的懷里,狠狠地抱了一下。</br> “以后好好的?!彼f。</br> “好。”</br> 綠燈,繼續前行。</br> 舒聽瀾忽然說</br> ?。骸叭タ纯次覌寢尠伞!?lt;/br> 媽媽的病情已經好轉很多,上次也是短暫受了溫蘭的刺激,而后很快就好轉了。醫生跟她聯系過幾次,說可以繼續像之前那樣,周末接回家住兩天。是舒聽瀾一直沒去,因為最近自己的狀態太差,不想讓媽媽擔心。</br> 今天從生死邊緣掙扎回來,忽然很想媽媽。</br> 這是她第一次在卓禹安面前提媽媽的事,從他義無反顧跳下鐵軌就她開始,她心里那層壁壘就徹底破碎了,愿意把自己打開了給卓禹安看。</br> 不管是否能成為戀人,但至少更坦誠一點吧,她如是想著。</br> 卓禹安順著她給的地圖導航,一路開進市郊的一所私立精神病院時,有些震驚。她媽媽在這住院?</br> 見舒聽瀾輕車熟路找到主治醫生的辦公室,在與醫生認真交談媽媽的病情時,他就倚在門外,心里有點疼。</br> 他發覺自己對舒聽瀾其實是一無所知的,他的傲慢讓他從未真正地放下身份去了解她。</br> 那時高中畢業后,他便出了國。他對她的所有了解都是從她偶爾發的幾條朋友圈里得到,偶爾也問陸闊,但陸闊對她亦是一無所知,她這個人,一直就像個無根的人。</br> 后來再相遇,很順利就有了最親密的關系,省略了中間互相了解的過程,他想,他就是混蛋,他對舒聽瀾的身體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但對她的家庭情況卻幾乎一無所知,甚至還停留在高中時期。</br> 所以,她之前才不會相信他的感情,因為他一直以來就是太傲慢了。</br> 她和醫生溝通了好一會兒,才走出辦公室,聯系了護工去見媽媽。</br> 卓禹安也隨她住住院部。</br> 媽媽在護工的陪同下,正在院子里曬太陽,見到她時,臉上很不高興</br> “怎么這么久才來看我?”</br> “最近新接了一個項目,有點忙,對不起嘛?!彼熘鴭寢尩氖直郏悬c撒嬌的樣子。</br> 舒媽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身旁的卓禹安身上,有些怯怯地問:</br> “他是誰?”這是女兒第一次帶陌生人來見她,還是男的。</br> “阿姨,您好,我是聽瀾的朋友,卓禹安?!?lt;/br> 卓禹安急忙向前走一步,態度謙卑恭順。</br> 即便如此,舒媽許久不跟陌生人接觸,還是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有一點緊張。舒聽瀾急忙說</br> ?。骸皼]事,他送我過來的?!?lt;/br> 舒媽這才放松了一點,不時打量一會兒卓禹安,又打量一會兒舒聽瀾,</br> “我要出院,幫我辦理出院手續。”她說話是緩慢的,但是態度堅決。</br> “好,我會和醫生溝通一下。”她沒有馬上拒絕,其實心里清楚,醫生不建議讓媽媽出院的,能夠周末回家,已是底線。</br> 跟媽媽聊了一會兒,承諾周末來接她回家,她才不吵著要馬上出院。</br> 回程的路上,舒聽瀾想起家里的家具已經被她搬空了,要接媽媽回來,勢必要把家具擺好。</br> 卓禹安早猜透她的心思,說道</br> :“我幫你買家具。”</br> 沉默了一會兒,舒聽瀾開口問</br> ?。骸澳悴幌胫牢覌寢尀槭裁磿∵@醫院里嗎?”她其實在試探他介不介意。</br> “等你想說的時候告訴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