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自己在感情方面的情商確實低,所有精明都用在了工作上,對感情問題總會想法簡單,無論是以前的趙霆行,還是現在的蔣牧,她在感情方面一直一根筋。</br> 很早以前,離開工地,離開趙霆行,她自己內心從未把這個行為定義為拋棄,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戀愛,住一起,有那么多的親密關系,在她心里早已經是一家人了,她知道自己遲早會回來。所以回來之后,無論他怎么惡言相向,她都沒放在心上,直到最后真正絕望。</br> 她和蔣牧在一起也是,想法很簡單,因為相處很舒服,也很安心,她很擅長掩藏自己的情緒,但是蔣牧能夠捕捉到,并且適時替她舒緩這些情緒,就是太好了,好得讓她沒去深想他的家庭環境,因為知道自己不是貪他的錢,所以在她心里根本不算值得關注的事。</br> 而這些全是她自己一廂情愿的想法,這個世界,這個世界的人,又怎么會隨著她的想法來呢?</br> 夜溫漸涼,她背靠著客廳坐在陽臺椅子上,一個溫暖的懷抱從后面擁抱住了她,溫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在等我?”</br> 韓栗稍稍轉頭看他,兩人的臉貼在一起,都是微涼的,蔣牧看出她的不對,繞到她的面前,關切地問:“怎么了?”</br> 韓栗便低聲說:“你姨母和表哥表嫂來找過我,他們很關心你。”</br> 蔣牧眼神頓了一下,眉心微皺:“找你說不好聽的了?”</br> “沒有,只是擔心我貪圖你的錢財。”</br> “那你有沒有說回去?”</br> “說什么?”</br> “說關他們屁事。”</br> 韓栗剛才還陰霾的心,忽然被他難得的粗話給驅散了,“可以這樣說嗎?他們是你的家人。”</br> “當然可以,你的情緒最重要。我不希望你跟我在一起要壓抑自己的情緒。而且他們欺負你就是欺負我,下回再找你,直接給我打電話。”</br> 蔣牧自己就很善于壓抑自己的情緒,所以他知道這其中的痛苦,當然不希望韓栗因他而壓抑。</br> 他父親那邊的人,早年間就被他母親邊緣化了,現在都是在一些無關緊要的崗位;而他母親安排的娘家人進入公司替他保駕護航,不是盲目安排的,而是每個職位,都是相互制衡,誰也無法一方獨大,最終只能聽他的。</br> 但是近幾年,他母親不在好幾年之后,這些姨母、舅舅也漸漸膨脹起來,試圖想控制他的工作和生活。</br> 最近,他開始萌發出了回蔣氏的想法,當年他母親離世前就要他承諾,好好守著家業,無論是誰,哪怕是她娘家人也不允許從他手中搶東西,這些年,算是她母親幫他留了足夠時間適應。</br> 本來還在猶豫之中,但是今晚聽韓栗講到這事,他便下定決心,盡快回公司。</br> 韓栗聽他說計劃回公司真正掌管家業時,有些震驚:“你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我沒關系的,大不了以后不理她們就是了。”</br> “也不單是為了你,我自由了這些年,也想換一種人生體驗體驗。”</br> 他說得輕描淡寫,也似看得通透,但有一剎那,他望向遠方時,眼里也是孤獨的,是她無法慰藉的孤獨,大概在他的心里,也有一塊地方,是任何人走不進去的。</br> 她的人生尚且還有韓召意,而他的人生只是不停體驗各種活著的方式。</br> 她不由問:“蔣牧,你愛我嗎?”</br> 他說:“愛的,我說過,我不會將就。”</br> “那你有愛過讓你動了結婚生子念頭的女孩嗎?”</br> 這次蔣牧沉默了很久之后才說,“她有很穩定的感情生活,所以我從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你剛才問我時,我才認真想了一下可能性,如果是她,我也不確定,我們很久沒聯系了。”</br> “你好坦承。”</br> 蔣牧計劃要回公司,所以比之前忙了很多,這些年他沒有實際參與公司的運營,靠每個月開兩次會了解情況,有著天壤之別,所以想慢慢從母親那邊親戚把實權收回,困難重重,好在這幾年,他自己也暗中培養了不少親信,他想回來,至少有人幫忙。</br> 只是一忙起來,幾乎就沒有個人生活。經常很晚才到韓栗家,有幾次下半夜才過來,韓栗便勸他太晚了沒必要特意來陪她,她又不是黏人的小姑娘,很理解他的。</br> 他就說:“回來看看你,安心一點。”</br> 韓栗感動之余,也導致她的睡眠受到影響,睡得不如之前好,黑眼圈都嚴重了一點。</br> 周五傍晚,從工地直接去幼兒園接韓召意,因為一天都在工地,有些累不想說話,在幼兒園外邊等待時,她站在自己的車邊戴著墨鏡,避免認識的家長同她招呼,也擋一擋傍晚的陽光。</br> 剛等了不到一分鐘,眼角余光看到她車的旁邊,停著一輛和她一模一樣的車,車外站著一個男人,靠在車門邊看她。見她看過來,他便笑著朝她走過來,高大的身影把夕陽一寸寸擋在他的身后。</br> 趙霆行揚了揚手機:“不是跟你說今天我來接韓召意,你怎么也來了?想我了?”</br> 韓栗低頭看了眼手機短信,果然,他下午給她發了一條短信,平時收到的短信都是廣告推銷的,她根本就不看,所以他是不是存心的?平時都是打電話說。</br> “你接吧。”她說著,轉身想上車里等著,一會兒和韓召意打聲招呼再走。</br> 但是趙霆行像上回那樣把她車門給按住,順勢還把她的墨鏡給摘了。</br> “你有病?”韓栗今天完全素顏,最近黑眼圈又有點重,沒有墨鏡遮擋,她有點不適。</br> 趙霆行卻認真看了她一眼:“黑眼圈這么重?是不是每晚縱.欲過度?一大把年紀了,悠著點。”</br> 狗言狗語,氣得韓栗不行:“你以為誰都像你,每天滿腦子黃色廢料。”</br> “男人對自己喜歡的女人,不想這些想什么?”</br> 韓栗不想跟他說這些,去拉門,但門卻依然被他按著打不開。</br> “讓開。”</br> 他按著門,忽地說道:“瘦了,被欺負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