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童童講了一個金斧頭和銀斧頭的故事后,又哄了他一會兒,我這才離開了醫院。出來的時候天已經暗黑了,我心知事情不好了,傍晚本該去兼職接班的到現在我都還沒去,也不知道現在便利店里怎么樣了。
掏出手機一看,果真有好幾個未接來電,我那個時候一心只顧著童童,再加上手機在SU的時候設置的是靜音,就完全沒在意它震動了,或者說是完全把工作的事給忘了。
壞事了,我放好手機立即拔腿就跑。
“這已經不是你一兩次出現消失不見的狀況了,上次你就說過是最后一次,你到底有多少個最后一次?”便利店的老板見著我就劈頭蓋臉下來。
“對不起……”我低下頭。
“如果對不起就行了,那還要警察做什么?”
“抱歉……”
“抱歉能當錢花嗎?”
我低著頭不敢多說話了。
“真不知道你們現在年輕人是怎么想的,做事情不認真不負責,想上班就上班,不想上班就不來,你以為我這里是什么?娛樂場所啊?三天兩頭的請假,怎么上班還得看你大小姐的心情再決定來不來?”老板邊說邊打開收銀臺,“這個月的工資跟你結清,你不用再來了。”
我驚了一下,抬頭,“老板……”
“這次就是喊我老天爺也沒用了,”他邊說邊將數好的鈔票遞給我,“你數數看,如果沒錯你拿著就可以立刻走了。”
“可不可以再……”
“不可以!”
“老板……”
老板一臉無可奈何地看著我,“李穗啊,你說說看老板我待你算不算是厚道了?你曠工了多少次啊?我就是扣光你工資不給你也是無話可說的,可是我還是把工資結給你了,我做的已經夠好了,對吧?”
我張張嘴還想做最后的努力,卻被老板揮手打斷了,“李穗啊,你不要再玩老板我了,我看得出來你是個有學問的人,上次來了幾個外國人,各種語言的都有,你都那么順溜的交流了,你怎么就跑到我這兒來打工了?你這是年輕人體驗生活呢?還是在青春叛逆期呢?或者是什么部門的臥底啊?不過你是什么都好,總之我這個廟小,供不起你……”
“不是這樣的,老板你聽我解釋……”我急切地說。
“你其他都不需要解釋了,我就問你一句話,你敢保證再也不會出現在工作時間里消失這件事情嗎?”
我的眉梢動了動,我果真無法保證。
“那么,再見!”老板對我揮揮手。
“老板……”
老板無語地直搖頭,“你還有什么話好說啊……”
我咬了一下唇,“謝謝,真的謝謝您這段時間的幫助,給你們添麻煩很抱歉……”
他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了。
在我走出店門之前我又鞠了一躬,憑良心說,我是很感謝他的,是這家店在我找不到任何經濟收入的時候收留了我,而我給童童繳納的費用中有大部分都是從這里出來的。
但是,我還是失去了一份工作,也就是一份經濟來源。
這個夜突然就變深了。
渾厚的夜空像是被攪拌的泥塘,而我深陷其中似乎要被吞沒了。
……
沿著街面朝出租屋的方向走去,本想去醫院陪童童的,可是我此刻泄氣的模樣不能讓童童為我擔憂,他今天很開心,我不想壞了他的夜晚。
此時雖然夏季已過,可九月份的晚上還是熱鬧非凡,各種臨街的攤鋪仍然琳瑯滿目,吸引著來往不絕的腳步。
來逛夜市的,或是情侶,或是朋友,或是一家三口。
我嗅了嗅鼻子,或許此刻只有我一個人覺得落寞而已。這個念頭剛冒出,我趕緊伸出雙手拍拍自己的臉,李穗,不要泄氣,你還有童童,你要為了他堅決不放棄,永遠不放棄。
生日的諾言,我要讓它成真。
安定下一顆心后,我舒了一口氣,開始思考接下來的計劃了。工作是肯定還要再找的,但更重要的是我要盡快見到蘇譽,如果他一旦離開梧桐城去了國外那就徹底麻煩了。
“蘇譽,蘇譽,蘇譽,你究竟在哪里……”我嘴里念念有詞,腳下踩著梧桐城里別致的盲道行走,然后在盲道通往的十字路口處我停下了。
一個報亭出現在了我的視線內。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也許真應該了解一下蘇譽最近的行程,于是我立即趴到報亭的窗口左看看右看看。
“小姐你要買什么?報紙還是雜志?”賣報的大叔問道。
“哦……我想問一下,您知不知道哪份報紙或雜志最近有對蘇譽比較詳盡的介紹……”我怕大叔不知道我指的是誰,補充道,“就是那個航空業很有名的,去年還跟那個上天的某個火箭有關的SU集團的……”
“蘇譽啊,我知道,當然知道了,最近報紙雜志鋪天蓋地都是他,小姐你也是他的粉絲啊?”
我干笑兩聲,就當做是吧。“對,我是他的粉絲,鐵桿粉絲。”
“蘇譽這人確實夠迷人的,樣子長得人模人樣的,身價又這么有勢力,難怪你們這些姑娘被迷的神魂顛倒……”大叔咂咂嘴。
“有相關的報紙雜志嗎?”我問。
“有有有,你隨便拿任何一份報紙雜志都有,你要真是鐵粉,要不就全買了吧?都大晚上了,大叔都給你個便宜價,小姐你覺得怎么樣?”
我想了一下,點頭同意了。
大叔笑著幫我把報紙和雜志都打包弄好遞過來,但最后在我離開前還是格外好心地提醒我道:“小姐,大叔我再多說一句,我看你也是安安分分的本分人,那些個虛無縹緲的心思不可有,這些個名人富人就跟天上的月亮一樣,我們只能遠遠的看著,是怎么也夠不著的,你回去看了報紙也不要傷心哈,哪些個明星富家公子不是這樣的呢……”
我心下了然,應道:“嗯,我知道了,謝謝您……”
“慢走,下次買報紙雜志再來。”
“好的。”
于是在這個熱鬧的夜晚,我拎著打包好的一疊有關蘇譽的報道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天空上的月光照亮我回去的路,這么高掛的月亮是不可能讓我夠到的,這點我非常地清楚,而我也從未想過要摘月亮。
我只是想求求這個月亮,讓他的光亮多照一會兒而已。
……
其實我對蘇譽這個人的了解也僅僅停留在大框架上而已,他的作息、他的喜好、他的習慣這些細小末節我是完全不知曉,不過這些雜志報紙倒是詳細地羅列了。
就差他一天上幾次衛生間沒報道了。
我喝了一口白開水,繼續翻開下一頁。
有錢、有勢、年輕俊美、才華橫溢的蘇譽自然是不差那些個投懷送抱的明星美女富家千金,難怪剛才那個報亭大叔要這么提醒我了。
我笑。
一頁一頁地翻過,一張張熟悉的明星臉從我指下掠過,然后我的手指停在了最新的一份報道上。
蘇譽最近出入的所有梧桐城的地方都被曝光了,而其中最為頻繁的則是梧桐城里匯聚富人夜生活的丁香會所,他幾乎天天都會在那里被娛記逮著。
丁香會所,一個以獅子頭為標志,卻以花為名的紙醉金迷之地。
他在丁香會所門口的眾多照片都曝光了,而隨著他頻繁出鏡頭的還有他的那輛跟他這個人一樣惹眼的銀色跑車。
我托著腮在腦海里回閃一些片段,我似乎有好幾次都遇上了這輛車,可是我再也沒有將他和這車聯系上,我怎么也沒想到這個車里坐的是蘇譽。
原來那輛車里坐的就是蘇譽!
我懊惱地只能胡亂揉著自己的頭發了,我要是知道肯定早就沖上去攔車了,竟然錯過了幾次機會,太差勁了!
看來這些報紙雜志我總算是沒有白買,娛樂記者們,謝謝了。
我躺在床鋪上,閉上眼睛,然后一個大膽的想法出現在我腦海里了,也許我不能只在SU守株待兔了,或許可以主動出擊?
丁香會所……?
這些天剛好晚上沒工作,應該可以試一試,我想。
……
*
然而再一次又再一次,我失望了。接下來的幾天蘇譽壓根就沒有在丁香會所出現過,我和其他一堆娛樂記者愣是在門口守了大半夜也沒再看見蘇譽的跑車影子。
白天在SU的總部,晚上在丁香會所的門口,有時間的時候我就翻出報道他的新聞細細揣摩,除了童童外,我還沒有對第二個人這么上心過。
譬如他喜歡穿什么牌子的西裝,喜歡用什么牌子的沐浴液,再譬如他早餐吃什么,午餐如何解決,晚餐是什么時間,等等。
“喲,你又來了?你還真是蘇譽的死忠啊……”
這幾天的守候已經讓我和此刻這位拿著相機的娛記相熟了不少,我笑道:“嗯,反正都來了,不見著本人我不死心啊……”
他朝我招招手示意我過去,我便走到他跟前,“怎么了?”
“我告訴你其實蘇譽在里面……”這位娛記附在我耳邊小聲地說。
我愣了一下,“怎么可能,我都沒看見他的車……”
“這就是蘇譽高明的地方了,他知道我們記者已經習慣了他的那輛拉風蘭博基尼,這叫做思維定勢,所以人家換了車我們就認不出來了……”他邊說邊朝我眨眨眼。
“是換車了?”我聽明白了,難怪這些天我再也沒在SU遇上那輛銀色的跑車了。
他點點頭,“對,所以我們倆偷偷的進去,這次我要搶一個獨家頭版……”
“那你為什么要帶上我?”我有些疑惑地問。
“說實話,這么高檔的地方我沒進去過,帶上你好有個伴,壯壯膽,再說你不是不見他本尊不死心么?我們都是幾個晚上的好戰友了,不管怎么說我都想讓你死心一次。”
“哦,那我們怎么進去?這會所的入場券貌似是上千元……”我再次疑惑了。
所謂的高檔會所,打的旗號無非就是有錢倆字,而如何阻擋沒有錢的人入內,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昂貴的入場券。
有錢就請進,沒錢就閃開。
“這個好辦,我有內應,我們去停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