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你一個問題。”</br> 許瑟困意上來,被跟個熊孩子一樣不肯睡的江御折磨得不行:“你問你問。”</br> “你什么時候,喜歡上我的?”</br> 許瑟困得睜不開眼,黑暗中,也沒看見江御微勾著的唇角。</br> 她太困倦,腦子有些渾渾噩噩的:“很早。”</br> “很早是多早?”江御追問道。</br> 過了好一會兒,江御都沒聽到許瑟的聲音。</br> 他嘆了口氣,就在他以為許瑟睡著了的時候,她聲音很輕地開口:“高中吧,下著雪,你背著我回你家。”</br> 她太困了,抬起手揉了揉眼睛,使得自己不睡過去,手下意識地揪著他胸前的衣服:“我在你枕頭底下發現了芒果糖,那個時候我意識到你好像喜歡我。”</br> 江御也很輕地“嗯”了聲,將她往懷里攬了攬,吻了吻她的額頭:“我知道。”</br> 許瑟又打了個哈欠:“然后第二天起來的時候,我發現你幫我把鞋子吹了,襪子也洗干凈了,當時也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就有點心慌。”</br> 她輕笑,“后來仔細想想,那個可能就是心動,但是我當時不想承認,所以落荒而逃了。”</br> 她當時還在追陸亭,但是后來她才明白,那不是愛,是一種得不到的不甘心。</br> 那個時候的她太好強了,表面上對什么都無所謂的樣子,可是實際上,只要她看中的,就必須要得到。</br> 說到底還是不甘心,她小時候錯過太多東西,向現實妥協過太多次。所以高中的時候,對陸亭的好感,加上叛逆心理,讓她不管不顧,腦子里就只有一個念頭——</br> 這次,她想要的,一定要得到。</br> 哪怕到了最后,她已經隱隱約約意識到,自己好像并不是那么喜歡陸亭。</br> 可是她就跟魔怔了一樣,就像是輸紅了眼的賭徒,總想著再堅持堅持。</br> 所以她下意識地不敢面對江御的喜歡,也不敢面對自己的內心。</br> 想到這一點,許瑟忽然有些后怕。</br> 其實說實話,但凡江御沒有那么愛她,中途退卻了,那她和江御也走不到一起的。</br> 許瑟睜開眼,攥著江御衣服的手又緊了緊,她眼睫顫了顫:“江御,我有點兒害怕。”</br> “怕什么?”江御拍著她的背,“我在呢。”</br> 許瑟臉埋進他懷里,聲音顯得有些悶:“怕很多很多。”</br> 她扯了扯嘴角:“江御,我覺得我們倆能在一起挺不容易的。”</br> “我前兩天一個人在家的時候有想過,如果在我還沒有意識到喜歡你的時候,你就不喜歡我了,如果我沒有去網吧找你,如果……”</br> 她說了很多種假設,最后頓了頓,語氣有點兒難過:“那我們是不是不會像現在這樣?”</br> 江御拍著她背的動作沒有停,安撫道:“但是那些如果都沒有發生,我們還是在一起了,不是嗎?”</br> “我知道,”許瑟手指在他胸前畫圈圈,“所以你知道我為什么會去京都找你嗎?”</br> 隔著薄薄的布料,江御能夠很清晰地感覺到許瑟手指在他胸膛上畫圈的動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