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瑟撇了撇嘴,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他問什么她就回答什么。</br> 問到最后,男警官看了眼筆錄本,將本子合上,問道:“你和死者是什么關系?”</br> 許瑟不解:“剛剛不是問過了嗎?高中校友。”</br> 男警官拿著本子在手里拍了拍:“深層次的關系。”</br> 許瑟皺了皺眉,不太能理解。</br> 男警官思考了一下,用手比劃著:“我是說,你似乎對死者很重要,死者的醫生說,她昨晚最先提出的是給你打電話。”</br> “一般來說,人在自殺前想見的都是很重要的人,”男警官深深地看了許瑟一眼,“愛人或者是仇人。”</br> 對于顏微那種偏執的人來說,最讓她放不下的無非兩種。</br> 她最在乎的人和她最恨的人。</br> 甚至對于她來說,作為仇人的許瑟都比作為喜歡的人的陸亭要排在前面。</br> 許瑟聞言,皺了皺眉,然后恍然大悟:“算是仇人,她害死了我的貓,至于我,在她那兒,可能是所謂的情仇?”</br> 男警官搖了搖頭,以一副過來人的語氣說:“不是,不止是這樣。”</br> 顏微死前是先給許瑟打的電話,提出要見許瑟,被拒絕了之后才去給陸亭打電話的。</br> 這也表明了,在她那里,許瑟更讓她上心。</br> 這不僅僅是所謂的情仇能產生的影響了。</br> 許瑟聳了聳肩:“那我就不知道了。”</br> 其實如果不是顏微害死了姜姜,許瑟可能都不會對她有什么想法。</br> 哪怕她當初追過陸亭。</br> 許瑟自認為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更何況她現在都已經不喜歡陸亭了,事情已經過去那么多年,她對于那時候的記憶都忘得差不多了。</br> 如果不是姜姜那件事,許瑟估計早就不記得顏微這個人了。</br> 男警官仍舊覺得奇怪,他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告訴許瑟:“死者的醫生說她死前找他要過信紙和筆,所以我猜測她應該是想給你寫些東西的,但是現場并沒有找到。”</br> 而且因為醫生是隨手拿的一沓信紙,根本沒有數多少張,所以也不知道顏微到底有沒有寫。</br> 最關鍵的是,不知道為什么,1606的監控錄像全部都被銷毀了。</br> 有人猜測是昨晚上的值班醫生怕被發現違規給死者拿了尖銳物體,所以才去銷毀的。</br> 但是值班醫生矢口否認了。</br> 男警官也覺得不對勁,可是又想不通到底是哪兒不對勁。</br> 而他想著的那張信紙,此刻正被陸亭拿在手里。</br> 陸亭一路開車回了家,進了房間之后,拿出信紙來。</br> 一字一句地看完,陸亭心越來越沉。</br> 是顏微給許瑟留的信,上面很具體地寫了這些年來她是怎么對待姜姜的。</br> 詳細到姜姜當時痛苦的反應全都記錄了下來。</br> 陸亭看著都有些忍不下去了。</br> 他的目光落到最后一段話上面:</br> “許瑟,我要你永遠地記得一件事,如果不是你,我不會殺姜姜,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自殺,你總說我惡心,可是你自己呢?我還記得你高考前和我說的那句話,你說我的報應到了,那么許瑟,我死了,你的報應,也很快就會到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