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哥,怎么是你?”
陳墨言是出來倒垃圾的,她的手里拎著個垃圾袋,如銀的月華下,她猛不丁的轉頭,看到一個人影差點沒嚇的尖叫起來,好懸,到最后她看清來人,把卡到嗓子眼的那聲尖叫咽了下去。
緊繃的身子放松了下來。
她看著來人,彎彎的眸子里寫滿了疑惑和詫異。
“顧大哥?”這大晚上的,怎么突然跑到自己家來了,什么節奏呀。
顧薄軒被陳墨言的幾句疑問給說的臉色不自然了下。
不過,想到自己的來意他就坦然了起來,把手里頭的一個黑色袋子遞到了陳墨言的手里,“我聽你說是找五年級的課題是吧,我回去想了下,家里頭剛好有,雖然舊了些,但好歹能用……”他看著陳墨言站在那里沒動,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你別多想,就是下午我弟弟做了錯事,嚇到了你們兩個吧?這是他的課本,就當,就當他給你的賠罪好了。”說著話顧薄軒直接把袋子塞到陳墨言手里頭,轉頭就走。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就突然想著這么做了。
可此刻看著陳墨言烏溜溜清澈如溪水般的眸子,顧薄軒覺得自己做的很對。
他也很高興自己能對一個熱愛學習的小丫頭有所幫助。
“顧大哥……”
“啊,那放著也是放著,都當廢紙給燒了,真的,你用就行……”
顧薄軒緊走了幾步,頭也不回的解釋著。
身后,陳墨言有些好笑,“顧大哥,我就是想和你說,下午那會,我故意說多了一塊多錢,其實,我和陳敏兩個人加起來也只有二塊多,余下的一塊多是你弟弟的。那會我是生氣才這樣說的……”抿了下唇,她從口袋里摸索著掏出一塊多錢,緊走幾步站到了顧薄軒的身前,“我本來是想著讓小花改天拿給你的,現在給你正好。”
“這些錢不是我的,我不能幫著顧薄安拿,要不我回頭問問他……”
陳墨言卻是直接打斷了他的話,“顧大哥拿著吧,就當是我用這些課本的酬勞也好,不然我不用了?!?br/>
她的話雖然輕,可月色下,眼神清亮。
認真極了。
以至于很多年后,顧薄軒都不曾忘掉這一晚,這一刻。
“行,那我……”他正想說什么,身后院子里傳出陳媽媽的喊聲,陳墨言一驚,直接把錢塞到他手里,扭了身子朝著自家院子里頭跑,一邊跑還一邊脆生生的應著,然后,顧薄軒就看到一個瘦小的身影如同精靈般俏皮而輕快的失去了影子……
半響后,他搖搖頭也邁開長腿離去。
悄無聲息的。
一如,他的到來。
第二天早上,吃過早飯,陳墨言背著書包去了學校,陳敏則跟在她的身后,姐妹兩人卻是誰也不理誰,直到進了校門,然后各自進了自己的教室,日子,就這樣一滑而過,轉眼到了中考的時間。
考題都是平日里老師教過的。
所以,陳墨言在班里頭同學和老師過多注目的眼神下,很是淡定的用了四十分鐘交了卷。
等到她回到家又歇了約有半個小時,陳敏才回來。
看到她在家里頭,陳敏暗自撇了下嘴。
“喲,這是知道自己考不好,所以干脆就不好好考嗎?也不怕丟人?!?br/>
陳墨言似笑非笑的掃了她一眼,沒出聲。
耍嘴皮子?
浪費口水!
考完試就算是放假了,吃晚飯的時侯,陳媽媽直接看著兩個女兒道,“你們兩個明天不用上學了,咱們田里頭的麥子雖然都割了,但還沒撿呢,剛好明天你們兩個都和我一塊下田撿麥穗去?!?br/>
這是陳媽媽每年都要做的。
帶著兩個女兒,等到小麥都收割好,就去撿麥穗。
撿自家的,也會起個大早,去看看誰家田里頭沒人理會,過一遍。
陳墨言點了點頭,“我明早和您一塊去?!?br/>
陳敏則一臉的不樂意,“媽,又撿不了幾斤麥子,有什么用嘛?!?br/>
她這段時間又要上學又要幫著家里頭收麥子。
都要累死了好不好?
“撿不了幾斤?有那幾斤就能給你們多吃一口白面,就能給你們多換一個冰棍半個西瓜的,你當咱們家這些吃飯都是大風刮來的?你要是不去也行,家里頭的雞鴨豬都交給你了,還有你給你爸做早飯,我和你姐不吃飯就去?!?br/>
撿麥子就是圖個早。
帶著些露水時好撿,太陽一出來,麥穗扎人。
“我才不要喂雞和豬呢,臟死了,我去撿麥穗。”田里頭還能偷懶呢,而且說不定她媽心情好,還能幫她們買根冰棍什么的,在家里頭喂那些東西薰死她了,她才沒這么傻呢,想到這里,她直接叫道,“我不要在家里,我要下田,讓她在家好了。”
這個她指的自然是陳墨言。
不過陳媽媽卻是一挑眉開了口,“不用,讓你姐姐早上和咱們去撿麥穗,然后回頭再來喂豬就行了?!?br/>
“嗯,我看這樣行,早飯我隨口對付幾下就好?!?br/>
一家幾口商量好,陳媽媽大手一揮,睡覺。
商量嗎?
從頭到尾,誰問過她的意見?
躺在黑暗中,陳墨言咧了咧嘴角,呵呵兩聲。
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呢,陳墨言就被陳媽媽給叫了起來。
叫陳敏的時侯她哼哼唧唧的不起來。
要是換在以往,陳墨言自然是心疼她,讓她多睡會。
可是現在?
她冷笑了兩聲,直接把人給踹到了地下。
疼的陳敏嗷的一聲尖叫,從地下咕嚕爬起來,嗷嗷叫著朝外跑,“媽,媽,地震了,媽……”
身后,陳墨言聳聳肩,一臉平靜的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