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夜晚,在整個南湘都為以后生活焦慮之時,虞子琛正在篝火旁倚著大樹小憩,神色安然。身旁是白天乘坐的囚車,還有幾名守衛(wèi)的士兵。
華碩背手而立,他打量著那個男人,一個讓他父皇極力稱贊卻又不敢重用的男人,一個讓他皇兄們不得安睡的男人。初次見他的人會覺得他不過就是長得太過好看的世家公子,還帶著清高的傲氣。可華碩聽云澤說起過,潼關被困一戰(zhàn)他單槍匹馬闖入敵營,一把火燒了糧草,一支箭取了敵首,就像云澤說的,他的傲氣并不惹人嫌,因為他本該高傲。
“王爺深夜還不休息,明日可會很是辛苦。”虞子琛是個言語慵懶的人,他那雙眼睛卻永遠精神得很。
“本王只是好奇,你為何能睡得如此安穩(wěn)。”華碩知道就算虞子琛現(xiàn)在不為南湘前途擔憂,此時也該為他自己的安危擔憂,這一路,怕是要對他下手的人大有人在。
“有王爺在,子琛有何不安。”虞家已然落敗,那些人覬覦的并不是他,而是他若是在途中有什么意外,那太子怎么與皇上交代,怎么與南湘交代。南湘逢此大難人心本就不穩(wěn),圣上輕罰虞家本就是為了安穩(wěn),若是虞子琛慘遭迫害,南湘要是起亂,朝廷必定頭痛,首當問責的定是太子。只怕華碩也是明白其中道理才會親自押送。
華碩抬手,示意看守的侍衛(wèi)都下去,他不知道朝火堆里丟了什么,篝火燒得更加旺盛了。
“離普慶寺還有很遠一段路,這路上會發(fā)生什么,我也不敢擔保一定能護你周全。”華碩拾起幾個番薯丟進了火堆,“本王只是好奇,你為何明明知道太子要向皇上檢舉虞家,為何不先行上報,這場大難本不必走到今天這步。”
“今天這一步,就算沒有鐵礦之事,終還是會來的,朝廷早就視我虞家為肉中刺了,如今這樣也好,用半城繁華換一世安穩(wěn)。”虞子琛撫摸著白木囚車,眼里幾分無奈。“南湘百姓如今會怨我,但日后應該能體會我一片苦心。”
華碩知道虞子琛說得都是實情,南湘富庶軍隊強大又手握鐵礦,朝廷對南湘已是虎視眈眈,最后難免會大動干戈,如今這樣的確是百姓之福。可華碩話心里對虞子琛還是半信半疑,他豈是貪圖安穩(wěn)之人,尤其是一個會為百姓著想的人定是不甘平凡的。
“你早些休息吧,明日不知又會有什么事。”華碩瞧了一眼囚車,“既然出了南湘城,這囚車便免了,日頭曬。”
“謝過王爺,”虞子琛手執(zhí)一根樹枝,將方才華碩丟進去的番薯撿了出來,“王爺一路相送,子琛只有這舉手之勞能回報。”
番薯表皮已經(jīng)焦黑的了,華碩又將它們在踢回了火堆里,“表面雖然焦了,里面卻還沒熟透,還需要火候,我?guī)偷牟皇悄悖阄医灾槐匮灾x。”
“沒想到王爺對烤番薯此類小事也如此擅長,子琛自愧不如。”
“你身旁如若也有愛吃此物的人,必然也會擅長此道的。我想,你日后也會擅長的。”
虞子琛挑眉,“哦?子琛不及王爺多情。”難怪皇位相爭華碩能置身事外,一個兒女情長的人豈能成就霸業(yè)。
華碩明白虞子琛話語間的暗意,他笑容略澀,舉頭望明月,那一夜請讓被困也是這樣的月亮,他兩次出入南湘,竟都未能將她帶走,如今押走了虞子琛,她日后生活怕是艱辛,而自己卻無能為力,“南湘將會大亂,你就絲毫不為家眷擔憂?”
“此時才擔憂那些,王爺不覺得有些為時過晚嘛。”虞子琛雙手環(huán)抱,身子向后一側,重新倚靠在大樹上,雙目微合,面色沉著,似乎事事皆在他算計之內。
華碩不喜歡虞子琛此時的神態(tài),明明是戴罪之身卻還如此自在。云澤跟他抱怨常有想撕破他美好皮囊的沖動,而此時他也有這樣的念頭。
“王爺,番薯再不拿出來怕是心都快焦了。”
“若是沒焦,你可能答應本王一件事?”
虞子琛睜開雙眼,嘴角一抹淺笑,那時他只是覺得夜太長太過無聊便應承了,卻不想他第一次輸給了華碩,而后來的后來華碩才知道那晚輸?shù)氖亲约骸?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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