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沒有太逼著她娘，畢竟現在大姐還無恙，女兒也還小，可以再多養二三年也無礙。</br> 到時候就剛好又是三年一度的選秀了，這一次的選秀因為先皇的緣故，所以就罷選了，但是下一次肯定會選新人進宮。</br> 她女兒是能夠名正言順進宮的。</br> 姜綿說完就回去了，姜大夫人卻是陷入了糾結。</br> 姜大夫人的貼身老婆子聽說后都是一臉心動了：“老夫人，小姐她說的也不全然是不對的，貴妃娘娘身子骨不好，可是總該要為六公主著想，都說貴妃娘娘跟賢妃柳嬪她們交情甚篤，可是到底隔著血脈，哪里有自家人好？”</br> “可是……可是這也太不成體統了些！”姜大夫人忍不住道。</br> 讓外甥女進去伺候姨夫，這……這簡直是不像話啊。</br> “老夫人所言差矣，這怎么能叫不成體統？多常見的事情，外邊不少姐姐去世，叫妹妹去繼承當續弦的，姑侄共侍一夫的事情也不是沒有，如今姨母身子骨不好，讓外甥女進宮去，這也不算什么。”老婆子說道。</br> “這種事要是叫太老夫人知道了，太老夫人會答應？”姜大夫人抿嘴道。</br> 畢竟，這一次要進宮的，那可是她的親外孫女啊，她怎么會不希望外孫女好呢？若是進宮了，那一輩子榮華富貴享之不盡。</br> “太老夫人如今已經老了，也不管事了，再說了，即便是太老夫人，那不也是要為家里考慮嗎？貴妃娘娘要是沒了，勇樂侯府還有誰說得上話？讓表小姐進宮，這是共贏的局面，老奴覺得小姐她這個主意極為不錯。”老婆子說道。</br> “還極為不錯，這就是個餿主意，這叫我怎么去說？”姜大夫人說道：“太老夫人多疼貴妃，肯定是要罵我一頓。”</br> “罵就罵，這件事要是老奴就覺得可以行得通！”老婆子道。</br> 姜大夫人道：“那……那我找個時間過去說說？”</br> “說吧，好好跟太老夫人說，如今就該為以后的事考慮，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嘛，再說表小姐進宮去，有貴妃娘娘的圣寵在，皇上對她也會愛屋及烏的，別人求都求不來的事，若是再為皇上生下一兒半女的，老夫人，你說勇樂侯府能不能比以往更甚？”老婆子說道。</br> 姜老夫人想得很美，也很激動。</br> 于是還沒幾天呢，她就過來院子這邊說了，結果就是老夫人被太老夫人罰跪了。</br> 姜大夫人那叫一個丟人啊，都哭了。</br> 年輕時候也就罷了，如今她都這一把年紀了，都是當祖母的人了，可是她婆婆竟然半點面子都不給她留，直接就讓她跪著。</br> 雖然是跪在內院里沒有出去外邊跪，府上下人們都還不知道，可是姜大夫人還是覺得大為丟人啊。</br> 姜峽沒在家，李沫兒在家，如今家里她是當家夫人了，管家權都在她手上，她婆婆只是偶爾管管。</br> 這么大的事李沫兒自然就知道了，也是趕著過來。</br> 姜大夫人覺得丟人都丟到家了。</br> “娘，我先進去伺候曾祖母。”李沫兒對著她行了個禮，說道。</br> 姜大夫人沒說話，現在還能說什么？</br> 李沫兒就進來了。</br> 但是姜老夫人這會一張臉都是難看的，看到她進來了，臉色這才稍微好轉了一些，說道：“沫兒啊，過來陪祖母喝茶湯。”</br> “多謝祖母。”李沫兒行了個禮。</br> 姜老夫人讓她坐下，也沒說外邊大兒媳婦的事，就問她曾孫子孫女的事。</br> “都是淘氣的，原也是想讓每天都過來給祖母請安，不過怕他們打攪了曾祖母靜養。”李沫兒笑道。</br> “也是辛苦你了，把三個孩子都教導得很好。”姜老夫人說道。</br> “這些都是兒媳應該的。”李沫兒笑了笑，寒暄過后，這才遲疑道：“祖母，我娘她犯了錯，我代她跟祖母你道歉，但是如今我娘她年紀也不小了，這跪久了膝蓋也不好受，要不然讓她起來吧？”</br> “不用，讓她繼續跪著，不跪著她不長記性。”姜老夫人笑容收斂了，淡言道。</br> “祖母，我娘她是說錯什么話了嗎？”李沫兒便也道。</br> “哼，當真是養大了她母女倆個心思了！”姜老夫人冷哼道。</br> 最后李沫兒也沒能從祖母口中聽說，是從銀婆子那里知道了的，她也是震驚得很。</br> 她婆婆竟然過來跟祖母說這個？</br> 姜大夫人跪了足足兩個時辰，這才被扶著回去的。</br> 李沫兒也是過去跟前伺候了，完了才回來的。</br> 姜峽說道：“母親怎么了？”</br> “被祖母罰跪了兩個時辰！”關起門來了，李沫兒自然不會瞞著自己男人。</br> 姜峽愣了一下，看她道：“怎么回事？”</br> 李沫兒就把從銀婆子那聽來的事情說了一遍，姜峽臉都黑了：“母親簡直是荒謬至極，這種事也虧得她說得出口！”</br> 李沫兒道：“我也是意外得很，不過這件事肯定不是娘自己說的，前幾日二姑子回來過！”</br> 她婆婆雖然也是有些私心的，但還不至于能想到這個去，這件事十有七八是她那個二姑子起的頭。</br> 姜峽黑臉了，難聽話倒是沒說，但是心里怎么想的身為枕邊人的李沫兒卻很清楚。</br> 李沫兒給他撫胸口，道：“你別氣著自己，原本就黑乎乎的，這臉一黑，你別嚇得我睡不著。”</br> “嚇著你了？”姜峽緩和了臉色，道。</br> 姜峽經歷過幾年潼關城的歷練，那可真成了一塊老臘肉了，再加上臉頰上的刀疤，那可真是十分具備威懾力，嬰兒看了都能嚇得不敢哭了。</br> 但是身為妻子的李沫兒卻是不怕的。</br> 不僅不怕，相反她還格外稀罕。</br> 從始至終她都不后悔這一門親事，當年年輕時候如此，如今生了三個孩子同樣如此。</br> 甚至于應該說更愛了。</br> 因為從嫁給他開始，他就沒有讓她失望過，這么多年來一直都關心她體貼她呵護她。</br> 她生了三個孩子，而且隨著年紀的見長，顏色自然也是沒法跟當年時候相比了。</br> 但是他從來都沒有嫌棄過她，當然了，做為一個合格的妻子，那是要給丈夫納小妾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