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br> 秦恒拍了拍楚月臉頰,硬是把人給喊起來了。</br> 楚月還有點迷糊。</br> “做噩夢了?”秦恒問道。</br> “嗯。”楚月慢慢找回神智,緩緩吐了口氣,</br> “無事,有朕在,什么都不用怕。”秦恒寬慰道。</br> 楚月也沒把這個夢放在心上,跟他一塊睡了,只是心神恍惚,睡得卻不大好。</br> 秦恒第二天一早起來,就看到她這般了,道:“讓冰葉過去告假吧。”</br> 楚月沒勉強,點了點頭:“多謝皇上。”</br> 秦恒用了早膳就去上朝了。</br> 楚月也跟著用了些,昨晚上睡得不大好,所以人有些恍惚失魂,想去補個覺,只是才一躺下去,沒多久,又夢到了昨晚夢境里那些不好的。</br> 被黃柳喊起來后,楚月微微皺眉,這種情況還從來沒有過,怎么會這么心神不寧?</br> 她也就過來送子觀音圖跟前盤坐靜神。</br> 真別說,還是有一些效果的,至少心神就稍稍安穩了一些,加上傍晚時分運動解壓,心里那些不安也就去了七七八八了,不過顯然她高興得太早了。</br> 這天晚上,楚月又做夢了。</br> “地龍翻身,這是地龍翻身,大家快跑,快跑啊!”</br> “我媳婦被壓在屋里,你們跟我一起挖,快救我媳婦啊!”</br> “大根,我的兒啊,你等著,爹這就來救你們!”</br> “娘,爹被壓死了,爹被壓死了!”</br> “……”</br> 絕望灰暗的哭嚎聲四面而起,楚月被那尖銳的哭聲給嚇醒過來了。</br> 今晚秦恒歇在盤龍殿了,沒過來,冰葉守夜的。</br> 冰葉是敏銳的,立刻過來點燈,道:“小姐?”</br> 這天還不熱,但是楚月卻硬是出了一身汗,看冰葉一臉關切,搖頭道:“沒事,就是做了個噩夢。”</br> 冰葉就去倒了一杯水,楚月喝了水那種心悸才被壓下去不少,道:“回去睡吧。”</br> “等小姐睡了,奴婢再去睡。”冰葉說道。</br> 楚月點點頭,只是這回卻是睡不著了,腦海里全是百姓們那哭嚎的聲音,尤其是接連兩個晚上做這樣的夢,叫她忍不住心里發緊。</br> 后半夜一直沒睡,一直挺到東方露白,這才準備起床洗漱。</br> “貴人臉色怎么這么差?”喜鵲伺候著起床,愣道。</br> 楚月并無多言,道:“洗漱吧。”</br> 過來鳳棲宮請安,雖然帶上了妝容,但是她眉眼間的那一抹疲累還是不掩。</br> 蕭皇后看了眸光微微一閃,說道:“玥嬪這是怎么了?”</br> “嬪妾人有些不舒服,可能要跟皇后娘娘再次告假了。”楚月起身行了個禮,說道。</br> 其他人如今不怎么懟她了,但是看她今日這樣,氣色還真不怎么樣,都知道她有隱疾在身,看她如此,心里自然是高興的。</br> “玥嬪不必如此多禮,人不舒服,讓宮女過來告假便是,人就不用過來了。”蕭皇后說道。</br> “嬪妾失禮了。”楚月見了個禮,就先行離開了。</br> 至于鳳棲宮那些會怎么幸災樂禍她是沒興趣理會了,整個人都不大精神。</br> 秦恒晌午過來用膳,就看到她這被霜打了一般,都懨了,道:“人不舒服?可有叫太醫過來看看。”</br> 楚月搖搖頭:“沒什么事。”</br> 就是她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心神不正而已。</br> 秦恒就叫小栗子去招了常太醫過來了,一聽這兩日都做噩夢,常太醫說道:“玥嬪娘娘應是心神衰弱所致,臣給開幾貼安神方子服用即可。”</br>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安神藥的緣故,楚月喝完之后晌午難得睡了個好覺,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晌午睡太久的緣故,夜里久久睡不下去。</br> 好不容易熬到子夜時分要睡了,那充斥著慘叫與嘶嚎的夢境便再度襲來。</br> 一個壯漢被斷梁砸斷了腰,腦袋也被砸破了,整個人都了無生息躺在血泊里。</br> “爹,爹!”一小兒哭嚎著喚著自己父親,但是那漢子已經是斷了氣了。</br> “大山啊,我的寶貝孫子啊,老天爺怎么舍得把你奪走,你走了,叫奶怎么活!”</br> 不遠處一個老太抱著一個渾身臟污,也沒了沒生氣的孩子哭得痛徹心扉。m.</br> “我兒子兒媳婦肯定還沒死,他們才剛成親啊!”一個披頭散發的老漢徒手拋廢墟,齜目欲裂道。</br> “啊!”另一處一漢子從廢墟里頭被家人挖出來,迎面就是一聲慘叫。</br> “腰斷了,那骨頭都折了,以后怕是廢了!”有人搖頭道。</br> “我不走,我爹娘還沒死,他們還沒死!”畫面一轉,一個小女孩抱著雙親的尸體,大哭道。</br> “你爹娘都死了,尸體都發臭了,趕緊入土埋了吧!”她叔拉著他道。</br> 這一次的夢比前邊兩次的還清晰。</br> 楚月整個人都是疲倦而無力,想要醒過來卻根本醒不了,靈魂仿佛都是被拉扯出去了一樣。</br> “小姐,小姐!”一直到耳畔傳來琥珀那緊張的叫喚聲,楚月這才稍稍找回自己的神智。</br> 她愣愣道:“現在是什么時辰了?”</br> “天才剛亮。”看到自家小姐醒過來了,琥珀方才松了口氣。</br> “扶我起來梳妝。”楚月說道,連著三天晚上做這樣的夢,她是有些坐不住了。</br> “小姐這樣要去哪?還是好好休息吧?”琥珀不由道。</br> 黃柳跟喜鵲已經迎著常太醫進來了,常太醫說道:“玥嬪娘娘又做噩夢了嗎?”</br> 楚月頷首。</br> 常太醫就給號脈了,沒一會就皺了皺眉,道:“玥嬪娘娘這身子骨倒是不見好轉,不過不應該啊,臣開的藥方是對癥下藥的,喝一喝基本也就差不多了。”</br> “我這幾日做著同一個噩夢。”楚月看他道。</br> 常太醫眉頭皺更深了:“許是娘娘有什么心結還未解開?”</br> 楚月心說她哪來什么心結,不過也沒說什么,讓太醫開了藥。</br> 秦恒這幾天都是賢者時光,都不會過來后宮留宿,只能叫人去請了。</br> 不過這會子他跟朝臣正在議事,一直到差不多晌午,這才把幾個朝臣放回去,也就聽到了楚月的邀請了。</br> 等秦恒過來了,楚月還有點猶豫。</br> “朕聽說你昨晚上又做噩夢了?太醫的藥沒用?”秦恒看她這臉色,就問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