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央宮一路哭著回去的,也不知道是遇上了什么悲痛的事,不過不是我說,也應該是未央宮娘娘把人逼得太緊了吧,那么一個孤女進宮來本來就無依無靠,如今這樣傷心欲絕,也不知道會做出什么事來,可別想不通才好啊。”禧妃看了淑妃一眼,嘆氣道。</br> 淑妃眸光微微閃爍,轉了話題說起如今外邊的情況。</br> 要說今年外邊的情況啊,那就是江夏親王跟九皇子之間的勝負局面越發明顯了。</br> 因為又有好幾個原本不動如山的肱骨之臣,都在朝堂上明著夸贊已經參政的九皇子了。</br> 再有九皇子過目不忘以及天生神力的天賦,也是隨著年紀的增長而越發的矚目。</br> 什么書不管看一遍就能記住,今年聽說更是能夠拉得動九石的弓,這是什么概念?</br> 但是在習武場上,九皇子的箭就是百步穿楊的存在。</br> 禧妃說這些事的時候,真是忍不住嘆氣的,因為實在是覺得未央宮命好。</br> 女兒是中洲鳳氏的兒媳婦,將來身份地位用不著多說,就連兒子都是如此的出息。</br> 關鍵是,還半點都不驕躁,十分的老成穩重。</br> 就在前幾日,她娘家大哥過來探望她的時候,還跟她說了,想要她去跟未央宮低頭!</br> 這是什么意思?禧妃再傻也知道自己是沒有后路可走了的。</br> 這個時候還能去跟未央宮低頭嗎,未央宮又豈會把她當回事,而且還得白白再把淑妃得罪死。</br> 可是她大哥的說法也是表示出了如今朝堂之上的局勢不容樂觀啊。</br> 禧妃尚且如此,淑妃更不用說。</br> 原本就有些隱隱發脹的胸口這會都覺得隱隱作疼了,顯然就是個氣的。</br> 要是自己兒子爭氣,在那個時候將未央宮母子給除掉,哪里來的如今這樣的局面?偏她兒子優柔寡斷,實在是不爭氣,更是叫她氣惱!</br> 難道他就不知道,一旦未央宮母子二人得勢,那么等待她們母子二人的,將會是萬劫不復之地嗎?</br> 皇家子弟爭奪儲君之位,從來都是你死我亡的,誰手軟誰就得玩完!</br> “咳咳咳!”淑妃忍不住又再次咳嗽了起來,這一次咳嗽,只覺得心口都是疼了。</br> “娘娘,娘娘可要好好保重身子啊,不要再去想這些事情才好。”老嬤嬤連忙說道。</br> “是我的不是,是我的不是,不應該在淑妃姐姐養病的時候說這些。”禧妃也忙道。</br> 淑妃服用了藥丸,深吸了口氣這才把胸腔的氣給壓下去,跟老嬤嬤怒聲道:“這些事情,怎么從來都不在本宮面前提及!”</br> 老嬤嬤就抿嘴道:“娘娘,王爺說您正在養病,不適合聽這些事情。”</br> “好,好得很!”淑妃都是怒極了。</br> “淑妃姐姐,王爺也是為了你好,不過說起來,淑妃姐姐這病怎么一直都沒好?”禧妃不由說道。</br> “原本已經好轉了的,禧妃娘娘又來添堵了,這一次只怕又要病好久了。”老嬤嬤便忍不住說道。</br> 禧妃面露愧疚,淑妃擺擺手,道:“這跟你無關!”</br> 因為這個事情,禧妃也是不多留了,就讓淑妃早些休息然后就回去了。</br> 淑妃閉了閉眼,說道:“本宮這一病,眼睛跟耳朵都是不好使了,竟然連你也全都瞞著本宮,是不是要等未央宮的兒子上位了,這才來告訴本宮啊!”</br> 老嬤嬤自然是趕緊就跪下去認錯了,不過這件事的確就是王爺交代的。</br> 淑妃吐了口濁氣,道:“叫人去打聽一下環答應那是怎么回事!”</br> 這可是太容易打聽了,一點銀錢下去,環答應身邊的宮女就把事情全部說了個遍,一點都不帶私藏的。</br> 這個宮女就是環答應在外邊帶進來的,也算是見證了環答應一路以來的經歷了,知道她這主子是沒機會得寵了的,哪里能不為自己弄點好處留著防身?</br> 所以一點都沒保留,交代了個清楚。</br> “本來還以為是一個能進得了皇上眼睛的,沒想到最后卻是一個不入流的,在宮外的時候竟然都沒能爬上皇上的床,她還有膽量進宮來!”淑妃譏誚說道。</br> “也委實是太無知了,這宮里也不是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皇貴妃先前給她兩條路選,她不選宮外卻一個勁往宮里鉆,如今進宮不得寵了才想要再回去,要是皇貴妃真讓她回了,那豈不是叫人抓了把柄。”老嬤嬤都是說道。</br> 宮里頭像這樣不得寵的小妃嬪不知道多少,都是剛進宮的時候躊躇滿志,覺得自己是獨一份一定能得皇上喜歡。</br> 不過進宮之后就會明白了,不過是這偌大后宮里的一朵花兒而已,主人家興許都不記得長什么樣子。</br> 若人人效仿,后宮成什么樣子?</br> “不過到底是進宮了,也不能白白叫她走這么一遭啊,她不是想出宮嗎,成全她便是了。”淑妃淡漠道。</br> 老嬤嬤不明所以:“娘娘的意思是……”</br> “讓她的魂兒出宮去,身體留下吧。”淑妃漠聲道:“本宮看鯉湖就是一個好地方,那邊距離她住的地方也近,被皇貴妃羞辱后想不開了,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br> 老嬤嬤顫了顫,低聲道:“娘娘,老奴記下了。”</br> 淑妃笑呵呵的,也算是這環答應還有點最后的價值,能給未央宮潑一盆臟水過去。</br> 當天夜里,環答應就自己拿了包裹,帶著包裹里的金銀細軟偷偷摸摸地出來了,一路上果然都是沒什么人巡邏。</br> 這叫她臉上涌不住流露出兩分喜色。</br> 到了約定的地方鯉湖這里,環答應就在假山后邊躲起來了,想要等人帶她出宮。</br> 不過一只黑手就從暗處伸出來,直接就將環答應嘴巴給捂了。</br> “環答應,奴才是皇貴妃派來送你的,你別怕。”太監小聲說道。</br> 原本驚慌失措的環答應這才是松了口氣,可是還不待她說什么,就被身后的太監敲暈了過去。</br> 噗通一聲落水的聲音之后,夜里就恢復了寂靜。</br> 第二天的時候宮人的尖叫聲響徹了整個鯉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